张锐轩震惊地看着韦氏,声音因难以置信而发颤:“你又怀孕了?李闻言不是说会子嗣艰难吗?”
张锐轩喉结剧烈滚动,眼神死死锁在她下意识护着的小腹上,两次都是一发入魂,这怎么可能?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韦氏浑身一颤,脸色白得彻底没了血色。
韦氏下意识地后退,后背狠狠撞上冰冷的门框,指尖死死抠着木头纹路,却一个字也辩驳不出——汤绍宗的话是羞辱,
“怎么不可能?”汤绍宗笑得愈发阴狠,缓步逼近,“这可是一块好地,不是吗?”
汤绍宗目光扫过韦氏惊恐的脸,语气带着毒蛇般的恶意,“现在,张大世子再想想,40万两和一个实缺,换你张家满门清誉,值不值?”
张锐轩的目光在韦氏惨白的面容与汤绍宗得意的嘴脸间来回扫视,胸腔里翻涌着震惊、愤怒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立世子我可以帮你递折子,四十万银子我给,实缺,你想要什么实缺?”张锐轩不想折腾了,还是快刀斩乱麻的了却这件事。
汤绍宗有些错愕,太顺利了,感觉要少了,汤绍宗还准备张锐轩会还价一下。
汤绍宗从怀里掏出折子,不劳世子费心了,折子写好了,签署个名就好了。
汤绍宗说完挑衅的看了韦氏一眼,似乎再说:“看到没有,我汤绍宗的老婆就是镶了金边的。”
韦氏僵在原地,后背抵着门框的凉意顺着衣衫往里钻,心口却猛地窜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流,搅得她指尖都微微发颤。
汤绍宗掏折子的动作、那挑衅的眼神,韦氏都看得真切,却半点恨意也生不起来,满脑子都回响着张锐轩那句“四十万银子我给”。
四十万两啊,那不是小数目,还有立世子的折子、烫手的实缺,小贼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应了。
这个小贼,真的愿意为了自己、为了这摊烂事,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韦氏下意识摸向小腹,指尖贴着衣料,仿佛能感受到那点微弱的动静。明明前一刻还在震惊“怎么可能”,下一刻就把所有担子都揽了过去。
韦氏咬了咬下唇,眼眶莫名发涩。汤绍宗把自己当筹码,可张锐轩却实实在在地接了这“筹码”的价。这笔情,这般重,自己这辈子,要怎么才能还得清?
汤绍宗接着说道:“我要山东那个金矿场提举。”汤绍宗想的很清楚,金矿场虽然不是知府这些,可是作为大明最大的金矿场,可以借此和陛下搭上关系,还可以远离京师,远离韦氏这个贱人。可是又不远,几天就可以回来。
张锐轩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算了自己也不是很想要这个提举,上书辞掉就是了。张锐轩说道:“就算是本世子辞去这个官职,也未必就是你的。”
汤绍宗冷笑道:“只要你上书辞掉,在推举我,接下来我自然有办法。还有这个孩子你必须打掉,我汤家不要这种孽种!”
张锐轩看向韦氏,征求韦氏意见。
韦氏浑身一震,汤绍宗那句“必须打掉”像一把淬了冰的凿子,狠狠敲在韦氏的心湖上。
起初是尖锐的刺痛,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襟护在小腹,可转瞬之间,那痛感竟奇异地淡了下去,心底反而升起一丝近乎解脱的凉意。
打了也好,韦氏暗忖,这孩子来得荒唐,本就是汤绍宗算计里的筹码,如今若没了,倒像是斩断了与汤绍宗之间最后一根黏腻的线。
韦氏抬眼看向张锐轩,对方眼底的征询清晰可见。
韦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涩意,指尖缓缓从衣襟上移开,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听你的。”
这话答得模糊,却藏着韦氏藏不住的决断——没了这个孩子,才算真正能和汤绍宗、和这段腌臜过往,彻底两清。
张锐轩缓缓说道:“我来安排,明天我来接走她。”
汤绍宗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出尔反尔。”
“一口唾沫一口钉。”
汤绍宗想了想接着说道:“还有一件小事,我想为贤哥儿寻一门亲,这样才好离京赴缺。”
“看上哪家姑娘了。”张锐轩和京师大部分勋贵有几分薄面,当然真正有交情的很少。
汤绍宗脸上勾起一抹算计的笑,目光在韦氏身上扫过,又落回张锐轩脸上,慢悠悠道:“不必麻烦旁人,你妹妹张星采就很好。贤哥儿配她,门户相当,正好亲上加亲。”
“你说什么?”张锐轩脸色骤变,方才压下的怒火瞬间炸了开来,张锐轩猛地向前一步,周身寒气逼人,“不可能!”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怒意,“汤绍宗,你别得寸进尺!想打我妹妹的主意,你死了这条心吧!”
张锐轩万万没想到,这人收了银子、要了官职,竟还敢觊觎张家的女儿,简直是贪得无厌。
韦氏也惊得浑身发凉,汤绍宗的贪婪竟到了这地步,连未出阁的姑娘都不肯放过。
韦氏下意识攥紧了张锐轩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事若真成了,张星采这辈子就毁了。
汤绍宗冷哼一声说道:“我们汤家两个女人还不能换你张家一个吗?”
张锐轩再次说道:“不可能,你这是白日做梦,你拿剑攮死我吧!”张锐轩解下卧室墙上挂的宝剑,递到汤绍宗手里,然后闭上双眼。
汤绍宗盯着递到眼前的宝剑,剑鞘上的鎏金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脸色瞬间僵住,方才的得意与算计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噎住的错愕。
汤绍宗想了一下,这个要求确实过分了,可是要想找一个能够硬顶寿宁侯权势的家族很难,几个国公府倒是能,可是他们也不会看上汤家,现在的汤家可不是信国公时代的汤家。
突然一个家族印入汤绍宗脑海。驸马崔元家,崔元家只有一个独女,是宪宗的女儿安康公主的女儿。
汤绍宗说道:“那就驸马崔家,不能再低了。”
张锐轩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该没有了吧!”
“没有人了”
“不过保媒的事说不准的,总是要两相情愿才好。”
“你会有办法的。”汤绍宗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