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刚站直的腿又软了下去。
不是她不想撑，是身体自己不听使唤。刚才那一剑劈得痛快，可丹田里那三股气像是被她强行拧了一圈，现在全炸了回来。她整个人猛地蜷缩，膝盖砸进雪里，手掌撑地，指缝间全是金血，一滴一滴往下掉，烫得雪面直冒烟。
萧寒立刻蹲下来，一只手按住她后背，另一只手结印，寒霜顺着指尖蔓延，想给她经脉降温。
“别……碰我！”她喉咙里挤出一句，声音都变了调。
话音未落，那层寒霜刚贴上她皮肤，就被丹田吸了进去，像扔进火炉的冰片，眨眼没了影。萧寒脸色一白，七窍又渗出霜气，整个人晃了晃，差点跪下。
“它在吞我的力量。”他咬牙，声音发沉。
叶焚歌没回他，脑子里嗡嗡响，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能感觉到，丹田里那三股东西彻底乱了套——一股金流像龙卷风，一股血气像藤蔓缠绞，还有一股灰雾，阴冷得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风，在她经脉里横冲直撞。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脑子总算清醒了一瞬。
梦里那张纸条又冒出来：“乱流不破，心火不熄。”
她差点笑出声。都这时候了，那“前世自己”还搁那儿打谜语？心火是啥？她现在五脏六腑都快被撕碎了，哪还有火？
可就在这时，她掌心一烫。
不是那种烧红铁板的烫，是像有人往她手心里塞了块刚出炉的炭。她低头一看，剑印在发光，金光顺着掌纹爬，竟隐隐和丹田里的乱流对上了频率。
“等等……”她喘了口气，“不是压，是带？”
她猛地闭眼，不再想着把那三股气摁下去，反而试着用意念去碰——先摸那股金流，像伸手抓风，结果刚一触，就被掀了个跟头。
再试血气，那藤蔓似的玩意儿直接缠上来，勒得她胸口发闷。
最后是那团灰雾，阴冷刺骨，可她一靠近，它居然退了半寸。
“你怕我？”她心里一动。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萧寒，也不是她脑子里那个爱嘲讽的“自己”。
是个女人的声音，熟悉得让她心口一颤。
“引导它们！用你的意念！你是命格的主人，不是奴隶！”
叶焚歌猛地睁眼。
“楚红袖？”
可四周只有风雪，哪有人影。
她再看萧寒，他正死死掐着她手腕，脸色发青，显然在拼命往她体内输寒霜稳住心脉。他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那声音……是从他身上来的？
她来不及细想，丹田又是一阵剧痛，三股气撞得更凶了，像三头野兽在她肚子里打架，打得她经脉寸断，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混着血糊了半张脸。
“行……行吧。”她咬牙，“我不压你们，我带你们玩。”
她闭上眼，掌心剑印金光暴涨，照进丹田，像一盏灯点亮了黑窟窿。
意识沉进去的瞬间，她看见了——
金光化龙，血气成藤，灰雾凝人，三道虚影在她丹田里撕咬不休。她认得，那是她身上的三重命格：千金血脉、废妃之力、流浪命格。可现在，它们不认她。
“吵死了。”她心里骂了一句，“都给我停！”
三道虚影一顿，齐刷刷看向她。
她站在自己丹田中央，像站在一片废墟里，头顶是裂开的天，脚下是翻涌的血河。
“听着。”她抬手，指向金龙，“你，贵是贵，但别摆谱。”
又指向血藤，“你，恨是恨，但别乱咬人。”
最后看向灰雾，“你，自由是自由，但别装神弄鬼。”
三道虚影晃了晃。
她冷笑：“你们仨加起来，才拼出个完整的我。现在谁也别想独大，谁也别想逃。”
她伸出手，掌心剑印金光流转：“我不管你们是命格还是诅咒，从今往后——我叶焚歌说了算。”
金龙低吼，血藤缠绕，灰雾翻涌，三道虚影竟同时朝她走来。
她没躲，反而迎上去，一手抓住金龙角，一手扯住血藤，一脚踩进灰雾里。
“拧成一股绳，听我号令。”
三道力量猛地一震，随即开始旋转，金、血、灰三色缠绕，像三股绳子被人硬生生拧在一起，越转越紧，越转越快。
现实世界，她身体猛地一颤，嘴角溢出金血，可丹田里的暴动却开始平息。
萧寒察觉到变化，手指微微收紧：“你……在做什么？”
她没回话，意识还在丹田里死磕。
三股力量是停了，可它们不肯融合，僵在那儿，像三根钉子插在土里，谁也不服谁。
她咬牙，掌心剑印金光大盛，直接照进三影核心。
“我不选命格。”她声音低，却像雷炸在意识海里，“我选自己。”
三影剧烈震颤，金光如丝，血气如线，灰雾如烟，缓缓缠绕，一圈，两圈，三圈——
最终，凝成一颗跳动的金色丹丸，悬浮在她丹田中央，像一颗刚点燃的心脏。
现实里，她身体猛地一震，金血不再外流，丹田伤口开始愈合，皮肤下隐隐有金光流转。
她缓缓睁眼，瞳底金光一闪而过，轻吐两个字：
“成了。”
萧寒松了口气，手一软，差点栽倒。
她抬手扶住他肩膀，指尖冰凉，可掌心却烫得吓人。
“你刚才……是不是听见楚红袖说话了？”她盯着他。
萧寒摇头：“我没开口。”
“可那声音是从你身上来的。”她眯眼，“她没死透，是不是？”
萧寒沉默。
她没再问，低头看自己丹田，金光在皮下缓缓流动，像一条刚安顿下来的河。
“玄冥子说我是坟。”她冷笑，“那我现在给自己立碑了。”
她撑地想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到底站住了。
三把古剑还插在雪地里，剑身沾血，微微震颤。
她走过去，一把拔起，剑柄入手，竟比之前轻了半分。
她挥剑，一道金光剑气劈出，雪地炸开三丈宽的坑，冰屑四溅。
可这一下，她没再跪下。
她站着，喘着，嘴角咧开：“这次，没耗太多。”
萧寒看着她，眼神复杂：“你刚才说‘成了’，是真成了？”
“成了个开头。”她甩了甩剑，“三股气能听我使唤了，但还没熟。”
她抬头看向枯林深处，眼神锋利：“下次见玄冥子，我不劈雪地了。”
她抬手，掌心金光凝聚，剑气在指尖跳跃。
“我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