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的冰面还在震,裂纹像蛛网般往外爬。
叶焚歌刚把萧寒往身后拽了半步,掌心剑印猛地一烫,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往她肉里戳。她低头一看,血从断口渗出来,混着火种在皮肤下游走,烫得发麻。
她抬头,天裂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裂了。
一道猩红纹路从云层深处炸开,像被人用刀划破的幕布,紧接着,雨落下来——红的,稠的,砸在冰上“啪啪”作响,像熟透的果子爆浆。
“操。”她骂了一声,下意识把萧寒往岩壁边推。
血雨一沾潭水,潭底的怨气立刻翻腾起来,黑雾扭曲、拉长,九个脑袋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第一颗头颅已经成形,蛇瞳竖立,獠牙外翻,张嘴就是一声嘶吼,震得冰层“咔”地塌了一角。
冰棺男子站在符文阵中央,脸色变了。他抬手想继续催动阵法,可血雨一淋,那道三剑轮廓的符文竟开始融化,金光被血色侵蚀,像蜡烛遇火。
“谁在干扰天命?”他低吼,金瞳扫向叶焚歌,“是你?还是……它?”
叶焚歌没理他,她眼前一黑,意识被猛地抽走。
——
梦里还是那座燃烧的皇宫。
御书房的门开着,火没烧进来,可空气烫得能烤熟鸡蛋。她站在门口,看见“自己”坐在龙椅上,披着半焦的龙袍,手里端着三只酒杯。
杯身黑得发亮,杯底刻着龙鳞纹。
“选一个。”梦里的她头也不抬,语气像在点外卖,“一杯活,一杯死,一杯……大家一起完蛋。”
叶焚歌冷笑:“你他妈又发什么神经?”
“这不是我发神经。”她抬眼,嘴角一歪,“是命格系统发神经。三杯毒酒,三重命运,选错了,九洲就得重开服务器。”
“服务器?”叶焚歌愣了下,“你搁这儿玩网游呢?”
“比你懂。”她把杯子往前推了推,“第一杯,献祭自己,封印相柳,世界太平,你成烈士。”
“第二杯,献祭萧寒,激活命格,你成神,他变灰。”
“第三杯嘛……”她顿了顿,笑出声,“你谁也不献,自己喝,炸了系统,轮回崩盘,所有人重投胎。”
叶焚歌盯着那三杯酒,脑子里闪过寒潭的符文、玉佩、纸条背面的图——全对上了。
这不是玩笑。
是测试。
“我不选。”她说。
“不选?”梦里的她耸肩,“那系统自动选——毁灭模式,启动。”
话音未落,窗外火势暴涨,整座皇宫开始塌陷,梁柱砸下,她却一动不动,只是把三杯酒全泼在地上。
“反正这届宿主废了。”她嘀咕,“饭都不会做,还想逆天改命?”
梦碎。
——
叶焚歌猛地睁眼,血雨正砸在她脸上,温的,腥的。
她喘了口气,发现右手掌心多了道新伤——刚才在梦里,她下意识抓了酒杯,现实里也割了自己。
血顺着指尖滴进潭水。
就在那一瞬,异变发生。
相柳的第一颗头颅突然停住,獠牙离她脸不到一尺,蛇瞳死死盯着她滴血的手,像是……在等命令。
她心头一跳,试着动了动手指。
那颗头,跟着转了半圈。
“我操?”她瞪眼,“这玩意儿认血?”
她立刻反应过来——三重命格,废妃之女,前朝遗孤,流浪血脉……她的血,本就是钥匙。
不是开锁的钥匙。
是**换锁**的钥匙。
她没时间细想,相柳第二颗头颅已经扑来,血盆大口直咬她肩膀。她侧身闪,左手一划,剑印发力,火种炸出一瞬,逼退半步。
可火种撑不住——血雨带着腐蚀性,一沾火,火就发蓝发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
她咬牙,干脆反手一刀,割开手腕,血“哗”地洒进潭中。
“来啊!看谁血多!”
血融入血雨,潭水泛起诡异波纹。相柳九头齐震,第一颗头颅猛地调转方向,一口咬向冰棺男子!
男子怒吼,寒气凝盾,硬接一咬,盾碎,人退三步。
“你做了什么?!”他盯着叶焚歌的血,眼神第一次有了惧意。
“我?”她甩了甩手上的血,“我就是想试试,这玩意儿能不能当狗遛。”
第二颗头颅又扑来,她故技重施,再割一刀,血入潭,第二颗头也僵住,缓缓转向冰棺男子。
“卧槽……真管用?”她咧嘴,“合着我这是自带驯兽师buff?”
第三颗头刚动,她突然感觉不对——萧寒在她身后,剧烈抽搐。
她回头,他跪在地上,左眼金光乱闪,像是有两个东西在他脑子里打架。他嘴唇发紫,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别……用血……他在吸……”
她一愣。
低头看自己的伤口——血确实流得太多,而潭水里的血雨,似乎正顺着某种看不见的线,往冰棺男子那边汇聚。
“好家伙。”她冷笑,“还玩吸星大法?”
她立刻封住手腕伤口,火种一震,把最后一丝血逼回经脉。
九头蛇瞬间失控,第一、第二颗头颅猛地抽搐,像是断了信号,疯狂乱撞,砸得冰层哗啦作响。
冰棺男子脸色铁青:“你竟敢切断共鸣?!”
“我不光敢切。”她抹了把脸上的血雨,火种在掌心跳了跳,“我还敢炸。”
她抬起手,火种不再外放,而是顺着经脉倒灌,直冲剑印。掌心烙印金光暴涨,像是要把她的手烧穿。
她在赌。
赌梦里那句“火种引地脉,反烧灵体”不是废话。
她在赌这潭底,真有地脉。
火种冲到极限,她一掌拍进血潭!
“给老子——烧!”
轰——!
金焰从她掌心炸开,顺着血雨倒卷而上,像一条火蛇窜进云层。天空的血纹被点燃,整片云烧成赤红,雨滴还没落地就蒸成血雾。
相柳九头齐嘶,第一颗头颅直接被火舌卷走,化作黑烟。
冰棺男子怒吼,寒气全开,想压住火焰,可火势太猛,顺着符文阵反烧回来,把他逼得连连后退。
“你疯了?!”他吼,“你会引来天罚!”
“天罚?”她站在火中,红袍猎猎,头发被烧焦了一截,“我他妈就是天罚。”
就在这时,风里传来一声轻笑。
不是楚红袖的声音。
是**她自己**的。
“选一杯,或者看世界毁灭。”
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在她脑子里回荡。
她没回头,只是盯着冰棺男子,一字一句:“我不选。我全都要炸。”
她抬起手,火种再次凝聚。
可就在这时,萧寒突然扑上来,一把抱住她手腕。
“别……”他声音嘶哑,左眼金光几乎要炸开,“你会……一起死……”
她甩不开他,火种卡在掌心,烧得她自己都疼。
冰棺男子趁机后退,双手结印,寒气在空中凝成一把虚剑,直指她眉心。
“既然你不选命格。”他冷声,“那就由我——替天行道。”
虚剑破空。
叶焚歌抬手,火种迎上。
剑未至,风先到。
她眼角余光瞥见萧寒——他咬破嘴唇,用血在冰上画了个符,正指向她脚底。
那是……逆转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