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里药香弥漫，谢承烨硬着头皮站在药柜前，顶着几个太医惊诧探究的目光，干巴巴地开口。
“劳烦，抓几副避子药。”
空气瞬间凝固。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上下打量着这位京城闻名的“断袖”四皇子，语气满是狐疑。
“四殿下，您这是，转了性子？”
旁边一个瞧不上断袖的老学究更是冷哼一声，阴阳怪气。
“四殿下往日只爱跟小厮厮混，怎么今日倒想起要避子药了？
莫不是‘红颜变蓝颜’的戏码看腻了，想尝尝姑娘家的滋味？”
谢承烨头皮发麻，强撑着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啊……是、是啊！浪子回头金不换嘛！总不能一直荒唐下去，嘿嘿……”
“哼！”
老学究拂袖转身，满脸写着“我不信”。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温润却自带威压的声音：“四弟？”
谢承烨浑身一僵，脖子像生了锈的齿轮，嘎吱嘎吱转过去，正对上谢承渊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
他吓得魂飞魄散，舌头都打结了：“三、三哥！你怎么来了？”
谢承渊缓步走进来，目光在他身上扫过，语气温和。
“我来给赵姑娘抓药。她母亲肺病缠身多年，大哥托我寻个稳妥的方子。”
他顿了顿，视线落回谢承烨身上。
“你呢？来太医院做什么？”
谢承烨冷汗“唰”地下来了，脑子飞速运转，结结巴巴道。
“我、我帮二哥拿伤口药！他最近总受伤，三哥你也知道，他性子急，总爱跟人动手……”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朝旁边几个太医使眼色，求他们帮着圆谎。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碍于皇子身份，只能含糊点头附和。
“是……是，二殿下伤势确实未愈，时常需要换药。”
谢承渊微微颔首，没再多问，只对药童道。
“按之前拟好的方子抓药吧。”
药童应声，手脚麻利地开始称药包药。
谢承烨这边，另一个药童也赶紧把几包备好的药递过来，想让他赶紧走。
可谢承渊的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谢承烨手里的药包，又瞥了一眼药童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药柜抽屉。
那抽屉里放的全是益母、红花这类女子用药。
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忽然伸手，从谢承烨的药包里抽出一味药材，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四弟。”
谢承渊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你这药……似乎不是治外伤的吧？”
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盯着谢承烨。
“倒像是……给女子用的避子汤里的主药。”
谢承烨的脸“唰”地白了，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狡辩。
“啊？不、不是！三哥你误会了！这，这其实是我那些朋友托我买的！就是，就是城里那些秦楼楚馆的朋友！”
他语无伦次，越说越乱，“你也懂的，他们那种地方，难免需要这个……嘿嘿……”
谢承渊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他所有拙劣的谎言。
谢承烨被看得心慌意乱，后背的冷汗都浸透了衣衫，连手心都在冒汗。
“是吗？”
谢承渊淡淡开口，听不出喜怒。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转头对药童道。
“我的药抓好了吗？”
“好、好了！殿下！”
药童连忙把包好的药递过来，生怕这两位皇子再在这里“僵持”。
谢承渊接过药包，转头对谢承烨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微笑。
“四弟，药拿好。可别耽误要事。”
他语气如常，甚至带着点兄长的关切。
可谢承烨只觉得那笑容比寒冬腊月的冰还冷。
他太了解谢承渊了，这位三哥越是平静，心里越是憋着气。
今天这事，肯定瞒不过去了，他完了。
“知、知道了！三哥！我这就送回去！”
谢承烨一把抓过药包，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
连滚带爬地冲出太医院，连句告别的话都忘了说，头也不敢回。
谢承渊站在原地，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的冷厉。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药包，指节微微泛白。
谢承霄要避子药，是为了林星瑶。
他感觉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闷得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