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后,时明玺身体的创伤总算基本修复,达到了可以转移出医院的标准。
时明玺转往时家私用的疗养院,那里坐落在龙西的半山腰,不对外接待,只服务于家族内部。
车子驶入疗养院大门,瞬间就像进入另一个空间。
院内是精心打理的中式园林,曲径通幽,白墙黛瓦错落有致。
高大的乔木投下清凉的绿荫,几丛翠竹随风轻响,空气里浮动着不知名花草的淡雅香气,偶尔能听到山涧流水的淙淙声。
环境清幽,能涤荡掉所有医院的沉闷和病气。
他的房间宽敞明亮,推开窗就能看到远处连绵的山峦和缭绕的云雾。
一切都安排得妥帖舒适,无可挑剔。
时明玺才真的察觉到,她走了。
从医院离开时,他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他从病房走到外面的这一路,他四下观察,他一直以为秦也在医院,只是怕他,躲着他。
他好像错了。
叶菱跟在他身侧,注意到他异样的停留和搜寻的目光,低声询问:“时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带走或者处理的吗?”
时明玺怔了一下,随即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他坐进车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这十几天,即使在最昏沉痛苦的时候,他也总觉得秦也还在,像以前一样,固执地、安静地守着他。
但是当他离开的时候,他真的感受不到她了。
时明玺在云康疗养院的露台上闭目养神,即墨现几乎是闯进来的。
他挥退了引路的护理人员,径直走到时明玺面前。
“时先生!我们那个古画线上交易平台的资质审核,到底是怎么回事?流程卡了快一周了!”
时明玺眼皮都没抬,声音平淡:“按规定走流程而已。”
“不对!”即墨现急道,“这种级别的项目,根本不会送到你这里。”
“你亲自过问,还卡得这么死……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明玺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即墨现焦躁的脸上,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哥呢?”
即墨现一愣,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他哥?即墨易?
他立刻联想到哥哥对秦也那点不一般的心思,还有哥哥最近十几天的神隐……
他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冷汗差点下来。
“时先生,我哥……我哥他对秦小姐,那纯粹就是师生情分。”
“他哪敢对秦小姐有什么非分之想啊!您千万别误会!”
“说起来,我也十几天没见到我哥了,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了。”
他看着时明玺毫无波动的眼神,心里叫苦不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分析:“我哥那个人,您知道的,有时候就是有点……有点滥好心。他对谁都这样,他对秦小姐绝对没有那个心思。”
“我只是问,你哥呢?”时明玺看着即墨现着急上火、几乎是不打自招的样子,挑了挑眉。
即墨现猛地刹住话头,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抿紧嘴唇不再吭声。
时明玺不再看他,伸手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两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递了过去,一切条款都全部写好,分成可观,就差一个公章没盖了。
“让你哥24小时内来见我。这个项目,”他顿了顿,“就算合作成功。”
即墨现愣愣地接过那两份合同,内容是在着龙西艺港,数字复现传世名作《溪岸图》。
这份合作,不久前还是他哥哥即墨易亲自去玖园与时明玺商谈的。
但是当时没有后续,他还以为已经凉了呢。
即墨现拿着那两份合同,他立刻掏出手机拨打即墨易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冰冷而规律的忙音。
他接连打了几遍,结果都一样。
时明玺看着他,居然也没阻止。
即墨现却拿着合同小跑着离开了,走的时候放话:“24小时内我一定把人送来,人不到尸体会到!”
他立刻给即墨易的助理,常联系的朋友,甚至龙西大学的同事发消息打电话,所有人的回复都是:不清楚即墨老师的去向,已经十几天没见到他了。
时先生只给了24小时,如果找不到哥哥,到手的项目飞了不说,可能还会彻底得罪时家。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自己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子里一团乱麻。
“哥,你可千万不能和秦小姐在一起啊!啊啊!”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即墨笙哼着歌走了进来,看到他这副样子,挑了挑眉:“哟,这是怎么了?我们即墨家二少也有这么苦大仇深的时候?”
即墨现没心情跟她斗嘴,没好气地说:“找大哥!都快把龙西翻过来了也找不到人!时先生那边急着要见他!”
“大哥?时先生找他干什么?他不是才刚出院?”
“别问了,你也去打听下人去哪儿了,找到人就有钱赚,这个合同真的很重要!”
即墨笙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大哥啊……他要是诚心想躲起来,你怎么可能找得到。”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他以前好像电话时提过一嘴,在哪个海岛上有个落脚的地方,每次他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就会消失一段时间,估计就是去那儿了吧。”
即墨现眼睛瞬间亮了:“海岛?”
这总算是个方向!
虽然范围还是太大,但总比在茫茫人海里漫无目的地找要强。
他立刻抓起手机,一边往外冲一边对助理喊道:“快!查一下我哥负责的所有的项目,还有流水,有什么和海岛相关的,都调出来。还有,联系海事部门和我们家相熟的几个航运公司,问问最近有没有他的出行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