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走了很远的路去礁石滩。
秦也体力不支,中途休息了好几次。
即墨易始终保持着和她一样的速度,不时指给她看路边的野花和飞过的海鸟。
退潮后的礁石间藏着不少海货。
即墨易教她辨认能吃的海螺和贝类,她学得很认真,裙摆被海水打湿了也浑然不觉。
“原来海螺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她捧着装满海货的小桶,“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
“它们得保护自己。”即墨易走在前面开路,“不然早就被鸟吃光了。”
晚餐多了辣炒海螺和贝类汤,秦也多喝了半碗汤。
洗碗时她突然说:“我还是会想他,但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她低头看着洗碗水中的泡沫,“就像你说过的,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即墨易轻轻“嗯”了一声。
时间在海岛上仿佛流逝得更慢些,转眼十天过去。
秦也把最后一段藤蔓用力缠在木桩上,拍了拍手,退后两步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一个用树枝、渔网和藤蔓精心围起来的小小鸡圈,里面圈养着两只她前几天从山里捡回来的受伤的山鸡。
“这下它们跑不掉了。”
即墨易从外面回来,看到她蹲在鸡圈旁喂食,阳光下,她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原本纤细娇嫩像一碰就破的手指因为连日来的劳作,显得有些粗糙。
“哟,工程竣工了?”即墨易走近。
秦也站起身,拍了拍沾了草屑的裤子,“这藤蔓缠了我三天呢。”
“看起来不错。”即墨易点点头,“至少我不用担心它们半夜跑进我们屋里。”
我们屋里,秦也听着有些怪怪的,但是也没细想了。
“我今天还在山上发现一块平地,”秦也语气有些兴奋。
“像是以前被人开垦过,地里有些剩下的果实都发芽了。我打算明天再去看看,能不能再种点东西。”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事做。”
“总不能天天等着你找吃的,我也得做点贡献。”
即墨易有句话想问但是没问,她是不是愿意在这里再待得久一点。
“跟我来。”即墨易转身带路,“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走到离木屋三里路左右的,一个半塌的木棚前,即墨易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这是以前开荒队留下的仓库,还有些东西。”
秦也好奇地跟进去。
里面堆着些杂物,落满了灰。
她翻找着,“洗衣液!还有香皂!”她像找到宝贝一样把它们拿出来。
更让她惊喜的是,角落里还有一双半旧的雨靴,她试了试,居然正合适。
“太好了,以后去山里就更安全了。”
回到木屋,秦也拿出小刀,比划着自己带来的几条长裙,然后利落地开始裁剪。
没过多久,几条长裙就变成了利落的及膝短裙。
“怎么样?这样干活方便多了。”
即墨易看着她瘦削精致的脸颊,晶亮的眼睛,和那双变得结实有力的小腿,点了点头。
现在的秦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飒爽,带着一种在海风和劳作中淬炼出的勃勃生气,与十几天前那个苍白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觉得自己的方法或许是对的。
她性格里有些优柔寡断,若等她自己在龙西那个环境里想通、愿意离开,恐怕早就被耗干了。
之前为了让她透口气,半强迫地带她参加校园活动或外出研学,她那时也是半推半就。
就这样一个人,在时明玺身边待了四五年。
还有四天,补给的船就会来。
她会走吗?
他不知道。
这个岛,这个简陋的木屋,是他内心难以自洽、或者是想彻底安静休息时才会来的地方。
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它的存在,也从未带任何人来过。
秦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四天后,当那条船真的停靠在简陋的码头时,秦也是会选择留下,还是毫不犹豫地离开。
自己竟然有点害怕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