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与许都之间暗通款曲,联姻结盟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未公开,却在各方势力高层激起了层层涟漪。寿春行辕内,刘隆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刘表的挣扎,早在他与谋士们的预料之中。既然荆州试图北结强援,那么刘隆的反制,便不再是简单的军事威慑,而是更具战略眼光的全方位布局。
“刘景升欲引曹操为奥援,以抗我兵锋。此乃困兽之斗,却也需认真应对。”刘隆于议事堂中,指着巨大的天下舆图,对郭嘉、法正、鲁肃道,“曹操势大,若其公然插手荆州,于我西图大计,确为掣肘。然,荆州之地,并非铁板一块,其周边,亦非仅有曹操一路可通。”
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荆州南北两侧的广阔区域:“荆州北依伏牛、桐柏山,南阳盆地为其北门锁钥,然南阳郡北部,乃至其西北的上庸、房陵等地,并非全在刘表掌控之中。其南,则毗邻苍梧、郁林等交州北境,地广人稀,土酋林立。若能从此两翼着手,对荆州形成战略牵制,甚至合围之势,则刘表纵有曹操姻亲之谊,亦将首尾难顾!”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接口道:“主公明见!嘉亦正有此意。荆州北境,关键一人,乃是张绣!”
他的手指点在南阳郡西北的宛城:“张绣盘踞宛城,拥西凉精兵,虽曾依附刘表,然其性桀骜,与刘表麾下蔡瑁、蒯越等士族貌合神离。昔日曹操南征,张绣曾降而复叛,击杀其子曹昂、侄曹安民及大将典韦,与曹操有血海深仇,绝无投曹可能。刘表联曹,张绣心中必生嫌隙。此乃我可乘之机!”
法正亦道:“正以为,交州虽僻远,然其地北接荆州零陵、桂阳诸郡,山川险阻,民风彪悍。交趾太守士燮,兄弟共领一州,威望素着,然其对刘表,仅是名义臣服,实则自主。若能结好士燮,使其于南境牵制刘表部分兵力,或至少保持中立,则我可免南顾之忧,全力经营江汉。”
鲁肃抚须点头:“奉孝、孝直之论,切中要害。北联张绣,南结士燮,如双钳锁住荆州南北,刘表必然如芒在背,其联曹之效,必大打折扣!”
“善!”刘隆击节称叹,“便依此策!双管齐下!”
计议已定,两路使者即刻秘密派出。
北路使者,由法正亲自挑选的一位能言善辩、熟知凉州军情的掾吏担任,携重金及刘隆亲笔信,秘密北上宛城,面见张绣。
宛城将军府。张绣听闻刘隆使者至,颇为惊讶。他虽知刘隆势大,但素无往来。待看到刘隆信中,先是盛赞其雄踞宛城、独抗曹刘(表)的威名,继而点明刘表联曹之举,直斥其“背弃盟友,引狼入室”,最后慷慨陈词,愿与张绣“共扶汉室,同抗国贼”,并许以“镇北将军,领南阳牧”的虚衔和大量军资援助,共抗曹、刘(表)压力。
张绣本就因刘表联曹而心生不满,见刘隆如此看重自己,且条件优厚,心中大为意动。其麾下谋士贾诩(若在)亦认为,刘隆势头正盛,结好于他,可缓解自身压力,在曹、刘(表)、刘(隆)三大势力夹缝中求得更大空间。遂欣然应允,与刘隆缔结秘密盟约,约定互不侵犯,共抗外敌(主要指曹、刘表)。宛城一带,自此成为插入荆州北部的一颗钉子,有效牵制了襄阳北部的兵力。
南路使者,则由鲁肃推荐的一位善于与边地豪强打交道的官员担任,携岭南稀缺的盐铁、丝绸、瓷器等物,以及刘隆表奏士燮为“绥南中郎将,总督交州诸军事”的奏章副本(以示尊重),南下交趾,拜会士燮。
交趾郡治龙编。士燮接见使者,见礼物丰厚,且刘隆以平等姿态相待,尊其交州领袖地位,而非如刘表般视其为附庸,心中甚悦。使者又巧言陈述刘表外联曹操,志在中原,无力南顾,且其麾下时常侵扰交州边境,不如与势大且友好的刘隆结好,共保南方安宁。
士燮权衡利弊,认为刘隆势大,结好有益无害,且能获得实际利益,遂爽快答应与刘隆通好,承诺约束部下,不北犯荆州,并开放商路,与淮南贸易。此举虽未直接出兵助刘,却使刘表南境顿感压力,不得不分兵驻防零陵、桂阳,以防万一。
两路使者相继成功回报,刘隆大喜,重赏使者及献策的谋士。
如此一来,荆州的战略态势悄然剧变:
北面:原本的盟友(张绣)心生嫌隙,转为与刘隆暗通款曲,宛城一带从屏障变为威胁。
东北\/东面:刘隆大军驻屯淮南、江夏,水师巡弋长江,压力最大。
南面:原本恭顺的交州士燮态度转向中立甚至亲刘(隆),南疆需分兵防守。
西面:乃刘隆根基之地益州,本就压力巨大。
刘表试图通过北联曹操获得的战略喘息空间,被刘隆这“远交近攻”的妙手,瞬间压缩。荆州看似疆域广阔,实则已陷入刘隆精心编织的战略包围网中,四面楚歌,孤立之势渐成。
襄阳城中,刘表很快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张绣与士燮的动向,惊怒交加,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更加紧催促与曹操的联姻事宜,并严令各边境加强戒备,心中那份不安与绝望,愈发深重。
而刘隆,则稳坐寿春,静待着荆州在内忧外患下,出现那最终的致命裂痕。他的战略布局,已然完成了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