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爆出丑闻那天,沈知砚正在审核给他制定的发展计划书。沈知砚盯着屏幕上那份反复修改过的发展计划书,指尖悬在签名处还没落下。时安的公关团队刚发来最新的舆情分析,那些被扒出的聊天记录截图像针一样扎眼——原来他恋爱期间出轨了他们的共友,和高中就开始谈的女友分手时,不仅无缝衔接了同校的学妹,还拿着女友攒的钱给新欢买了礼物,这些事他从未对公司提过只言片语。如果不是他越来越火,被那个前女友看到出来爆料的话,公司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按理说他经纪人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沈知砚不禁怀疑。
办公室的百叶窗没拉严,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桌面上时安刚出道时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少年穿着白t恤,在商场临时搭起的舞台上跳舞,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滑,眼神亮得像有星星。陈漾当时拍了视频发给他,说:“你看这股劲儿,天生就该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沈知砚记得第一次见时安,是在公司的会议室。少年紧张得手心冒汗,却在聊到舞蹈时突然放松下来,说自己没上大学后在餐厅端过盘子,休息时就躲在消防通道里练舞,十几万粉丝是他对着手机镜头跳了两年多才攒下的。“我想让我爸妈知道,没考上大学也能活出个人样。”他当时说这话时,眼里的光和商场舞台上的一模一样。
可现在,那束光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公关群里还在争论要不要让时安出面道歉,沈知砚却想起一句话:“我们总以为看清了一个人的潜力,却没看清他藏在潜力背后的东西。”
他拿起笔,在计划书的角落画了个小小的叉。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清晰,像极了时安当年在商场路演时,背景里嘈杂却鲜活的人声。只是这一次,那些声音里好像多了些别的东西,尖锐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翌日,林特助急匆匆地把时安的最新消息拿到沈知砚的办公室,“不好了,沈总。时安又有事情被爆出来了。”
沈知砚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锁:“又怎么了?”
“有时安的私生出来爆料,时安的现任女朋友是他的经纪人陆姐…”
“有确切证据吗?没有就当造谣,尽快回应。”沈知砚不耐地回道。
“有他们一起进酒店的图,还有陆姐去时安公寓的照片”林世杰说道。
“经纪人跟他一起出入这些地方不是很正常吗?这算什么证据?”沈知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烦躁。
“但是那个私生手里还有一段录音…”说这话的时候林世杰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知砚冷笑一声,“陆晚呢,让她马上来办公室见我。”
陆晚进来时,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未读完的消息。她站在办公桌前,往常打理艺人时的利落劲儿褪了大半,肩膀微微塌着,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
“坐。”沈知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目光落在她发白的指节上,“林特助说的事,你自己解释。”
陆晚把手机倒扣在膝头,指尖绞着西装裤的缝线,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开口:“是真的。”
沈知砚抬眼时,正撞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像被戳破秘密的小孩。他忽然想起三年前把时安交给陆晚时的情景——当时陆晚刚带完一个过气歌手,憋着股劲想证明自己,拍着胸脯说:“沈总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碰不得。”
“什么时候开始的?”沈知砚问。
“去年巡演结束后,”陆晚的声音发涩,“他那段时间状态不好,失眠,我多留了几晚陪他聊天……后来就没控制住。”
“没控制住?”沈知砚重复了一遍,指尖的叩击声停了,“你是他的经纪人,陆晚。你该做的是帮他挡麻烦,而不是让你自己变成那个麻烦。”
陆晚猛地抬头,眼眶红了:“我知道错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压下去!时安不能再出事了,他……”
“他现在的麻烦,有一半是你给的。”沈知砚打断她,从抽屉里抽出一叠纸推过去,是陆晚这半年的行程记录——深夜进出时安公寓的次数,比去公司的还多。
“你以为那些私生是怎么拍到酒店照片的?”沈知砚的声音冷下来,“但凡你们知道收敛一点,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陆晚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那些被曝光的照片里,酒店走廊昏黄的灯光。
沈知砚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觉得累。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从今天起,时安的所有工作交接给秦野。”沈知砚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你先停职,回去好好想想,你到底想当经纪人,还是想做别的。”
陆晚僵在原地,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带上,才捂住脸蹲下去,手机从膝头滑落在地,屏幕亮起,是时安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陆姐,他们会不会怪你?”
她盯着那行字,眼泪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那些被她亲手打碎的规则,碎得再也拼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