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11寝室熄灯之后,陈漾还没睡着,她在想陈宴熙给自己留的话,也在想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翻了个身,枕头摩擦着耳廓,发出轻微的声响。凌乱的发丝滑到脸颊,带着洗过的洗发水清香,却压不住心里的烦躁。但是一想到陈宴熙的要求,她又强迫自己睡着,毕竟明天还有课。
同一时刻,城市另一端的沈家别墅,二楼卧室的落地窗后站着个颀长的身影。
沈知砚指间夹着支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房间里没开灯,只有走廊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极简风格的黑白色调,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靠墙放着,边角线条利落,地毯是羊毛的,踩上去几乎无声。墙上挂着幅抽象画,是他去年在拍卖会拍下的,据说画家以用色大胆着称,此刻在暗处只剩一团模糊的色块。看似简约的布置,细节里却藏着不动声色的贵气,比如床头那盏不起眼的台灯,底座是整块切割的黑曜石。
他已经快三年没碰过烟了。因为陈漾不喜欢,她皱着眉说“这烟味这么呛,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从那以后,他口袋里再也没出现过烟盒。
可今晚不一样。
打火机的金属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烟丝燃烧的味道漫开来,带着点辛辣的苦。沈知砚靠在冰凉的玻璃上,望着楼下花园里修剪整齐的冬青丛。父亲的怒吼还在耳边回响:“我早说过娱乐公司是歪门邪道!现在好了,你们公司的那个什么爱豆谈恋爱被扒还有那个演员偷税漏税,热搜挂了一天,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您大可放心好了,圈外知道我是公司老板的人不多,不会给您和沈家丢脸的。”
“你个臭小子,你还敢说!你…”
烟雾从唇间溢出,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时安和许砚川都是公司早期签下的,这次的恋情问题和税务问题像颗定时炸弹,炸得他措手不及。下午的家庭会议简直是场灾难,父亲把文件摔在他面前,说他“眼高手低”“拿沈家的钱胡闹”,母亲坐在旁边叹气,连一向跟他统一战线的妹妹南知夏,都劝他“要不先停一停”。
他吸了口烟,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麻痹让神经稍缓。指尖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被夜风吹散。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开公司。
他想起几年前拉着陈漾在大学后街喝啤酒,说要开一家“只签有实力的人”的公司,那时陈漾笑着撞他的胳膊,说“沈知砚,我信你”。可现在,他连最基本的风险都没把控住。
烟蒂烫到指尖时,沈知砚才回过神。他掐灭烟,扔进窗台上的水晶烟灰缸里,玻璃碰撞的脆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发来的公关进展。他没点开,转身看向床头柜——那里放着他和陈漾唯一的合照,也就是之前被人扒出来过的那张毕业照。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地毯上,像一片融化的白银。沈知砚站了很久,直到手机再次震动,是南知夏发来的消息:“哥,妈煮了醒酒汤,要不要下来喝?”
他回了个“不用”,然后关掉屏幕,重新躺回床上。被子上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人们总说闻着被子上太阳的味道睡得很安心。但此时对于沈知砚来说,这个味道并不能令人心安,反而让他觉得空落落的。
时安是陈漾签的,当时沈知砚和她都对时安抱有莫大的期望。几年前陈漾在逛商场的时候一眼相中时安,觉得他是一个可培养的好苗子,时安也不负众望,在参加选秀时夺得冠军。公司的名字也逐渐进入大众视野,可以说公司能有今天有他出的一份力。
但沈知砚怎么也没有想到,时安当年招进来的时候,就没有说实话。他虽然承认自己谈过恋爱,却没有向我们坦白出轨这件事。
黑暗里,他闭上眼,脑海里却浮现出陈漾皱眉的样子,她说“沈知砚,戒烟吧,对身体不好”。
那时候的风,好像比现在暖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