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近患,并未让陈昂有丝毫松懈。体内三块陨玉核心圆满融合,内景世界自成循环,规则骨架稳固,带来的不仅是力量的跃升,更是感知层次的蜕变。他如今能更清晰地捕捉到那冥冥中来自“规则废墟”深处的、若有若无的“注视”。
那并非具体的目光,更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混乱而庞大的意志背景音,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嘈杂回响,不断试图侵蚀、同化一切有序的存在。以往,这“低语”微不可察,但如今随着陈昂自身世界的完善,他与那“废墟”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拉近了,这低语也变得清晰起来,带着一种令人心神摇曳的诱惑与威胁。
它诱惑着生灵去探索那最初的本源,去拥抱那毫无束缚的、毁灭与创造并存的混沌力量;它又威胁着要将任何敢于窥探者的意识拉入那永恒的混乱漩涡,彻底迷失。
陈昂盘膝坐于一座人迹罕至的雪峰之巅,这里空气稀薄,万物寂寥,能最大限度地隔绝外界干扰。他并非要抗拒这“低语”,相反,他决定主动去倾听,去解析,甚至……去尝试引导一丝微不可查的“废墟”气息,用以淬炼自身的内景世界!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念头。强如张家,也只能依靠青铜门和陨玉进行隔绝、观察和有限度的剥离研究;汪臧海试图接引,最终走向偏执与疯狂。而陈昂,竟想以其初生的内景世界为熔炉,主动吸纳这混乱本源进行淬炼!
但他有他的底气。他的内景世界,根基源于三块性质各异却又被他强行融合统一的陨玉核心,本身就具备了一定的“包容”与“秩序”特性,更在张家古楼获得了“坚守”的法则真意。他并非要全盘接受混乱,而是试图在绝对秩序的框架内,引入一丝极致的“混乱变量”,如同在坚硬的钢铁中加入其他元素形成合金,以期达到更高层次的稳固与强大。
心神沉入内景世界,他将自身意识化作最敏锐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循着那“废墟低语”的源头,将感知向着那冥冥中的“规则废墟”延伸。
刹那间,仿佛跨越了无尽的维度隔阂,他的“眼前”不再是内景世界的山川河流,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怪陆离的混沌之海!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无数破碎的、相互冲突的法则碎片在疯狂碰撞、湮灭、重生!炽热与极寒并存,创造与毁灭交织,秩序刚刚诞生旋即崩坏,混乱达到极致又偶然闪现一丝短暂的结构……这便是“规则废墟”,是法则的坟场,也是所有规则最初诞生的摇篮!
仅仅是感知触及,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狂暴的混乱意念便顺着感知链接汹涌而来,试图冲垮他的意识,将他的内景世界也拖入这永恒的混沌之中!
陈昂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血液。但他眼神锐利如初,内景世界核心处,那融合了三块陨玉本源的规则骨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强行定住了剧烈震颤的世界虚影。
“引!”
他心中低喝,以自身意志为引导,以内景世界规则为滤网,并非全盘接收那混乱洪流,而是如同沙中淘金般,从那狂暴的意念中,极其艰难地剥离出一丝最为细微、相对“温和”的、蕴含着“无序衍变”与“初始创造”意味的本源气息,引入内景世界!
这一丝气息进入的刹那,原本和谐运转的内景世界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天空之中,清浊二气剧烈翻滚,竟有重新混合的趋势;大地之上,刚刚成型的山川脉络扭曲变动,江河倒流;那孕育中的生机更是躁动不安,时而蓬勃欲发,时而寂灭如死!
整个内景世界,濒临崩溃的边缘!
陈昂紧守灵台,将龙神功的至阳至刚、童氏法术的自然和谐、通天箓的符法秩序、神鬼七杀令的杀伐决断,乃至自身对“道”的全部理解,尽数融入世界核心,化作最强的定海神针,强行稳定着世界的基本框架,引导着那一丝“混乱本源”在世界内部特定的、被他以强大意志划出的“试验区域”内进行可控的冲撞与衍变。
这是一个极度消耗心神的过程。他的意识仿佛被放在烈焰与寒冰中反复炙烤、锤炼。内景世界在崩溃与重组之间不断循环,每一次循环,那承受了“混乱”冲击而未曾瓦解的规则结构,就变得更加坚韧,更加灵动,仿佛被注入了真正的“活性”!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一丝被引入的“混乱本源”终于被内景世界初步“消化”、“磨合”,其蕴含的“无序衍变”特性被秩序框架成功束缚,转化为推动世界内部规则自我优化、缓慢演化的潜在动力时,剧烈的动荡终于渐渐平息。
陈昂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混沌初开、星河演化的景象一闪而逝。他疲惫地呼出一口浊气,气息有些萎靡,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内视自身,那方内景世界虽然范围并未扩大,但其“质地”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规则骨架不再是僵硬的线条,而是仿佛拥有了某种生命的韧性,能够在一定范围内自我调整、修复,甚至……缓慢地成长!世界内部的能量流转更加高效、自然,那孕育生机的土壤与水源,其蕴含的造化之力浓郁了数倍不止!
他成功地将致命的威胁,化为了成长的资粮!虽然过程凶险万分,几乎九死一生,但收获亦是巨大。他的内景世界,在融合了三块陨玉的“秩序”之后,又融入了一丝“规则废墟”的“混乱”真意,已然具备了向着更高层次、更完整形态演化的无限潜力!
他感觉到,自己对各种法则的掌控与应用,也变得更加得心应手,心念转动间,便能引动更深层次的规则变化。
然而,他也清晰地感知到,随着这次主动的接触与“窃取”,那来自“规则废墟”深处的“注视”,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其中蕴含的意味,也变得更加复杂难明……
陈昂擦去嘴角的血迹,望向无垠的星空,目光深邃。
“看来,想要真正超脱,终究免不了要与你这‘废墟本源’,做过一场。”
他站起身,雪峰之巅的寒风无法近其身。经过此番淬炼,他需要一段时间巩固与消化。而接下来,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些依旧贼心不死的国际“访客”,以及,探寻那“规则废墟”背后,更深层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