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有敌袭!“有人终于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声音都变了调。
话音刚落。
哨所的木门被一脚踹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杨再兴提着一杆长枪,大步跨进来,身后跟着数十名宋军士兵。
每个士兵肩上都扛着一根黑黝黝的铁管子,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兄弟们,别紧张。”杨再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送快递的。”
他顿了顿,笑容更灿烂了:“你们的边境三城,我们岳元帅收了!”
西夏百夫长刚从屋里冲出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他张着嘴,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你们……”
“我们什么?”杨再兴歪着头,像是很好奇。
百夫长的手在发抖,想去拔腰间的刀,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杨再兴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他,然后一挥手:“兄弟们,给他们开开眼。”
十几支火枪同时举起。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西夏士兵。
“这……这是什么东西?”百夫长声音都颤抖了。
没人回答他。
“砰!砰!砰!”
火光闪烁。
浓烟弥漫。
铅弹呼啸着飞出枪膛,撕裂空气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几个西夏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翻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剩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妖术!”有人尖叫起来,“是妖术啊!”
“这些管子会喷火!”
络腮胡扔下手里的酒囊,转身就跑,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啃泥。
年轻士兵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额头砰砰砸在地上:“饶命!饶命啊!”
百夫长看着部下的惨状,双腿一软,也跪了下来。
杨再兴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别怕,投降不杀。”
他蹲下身,和百夫长平视:“不过,得麻烦你帮个忙。”
“什……什么忙?”百夫长声音都哑了。
“这附近还有几个哨所,画个图给我。”杨再兴笑得很和气,“省得我们乱跑,你说是不是?”
百夫长哆哆嗦嗦地点头:“画,画,我全都画!”
杨再兴满意地站起身,回头看着手下士兵们兴奋的脸,他大手一挥:“继续!”
“天亮之前,把这一片的哨所全端了!”
“是!”
士兵们齐声应答,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些新式火枪,练了这么久,终于派上用场了。
那感觉,真是痛快!
天蒙蒙亮。
西夏第一座边城,定远城。
城门楼上,守将梁弘毅正在巡视。
这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看起来颇为威猛。
晨风吹过,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将军,城外有人!”一个士兵指着远处。
梁弘毅眯起眼睛。
只见几个人影踉踉跄跄地朝城门跑来,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有的还在流血,在地上拖出一道道血痕。
“打开城门,把人接进来!”
很快。
几个溃兵被带到了梁弘毅面前。
“将军,大事不好了!”为首的正是那个百夫长,此刻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慌什么?”梁弘毅皱起眉头,“出了什么事?”
“宋……宋军打来了!”
“废话。”梁弘毅冷哼一声,“宋军打来了很稀奇吗?他们年年打,年年被咱们打回去。”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回去好好养伤,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不是,将军,这次不一样!”百夫长声音都变了调,“他们……他们有妖术!”
“妖术?”
梁弘毅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打了败仗就找借口?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真的是妖术啊将军!”另一个溃兵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他们有会喷火的管子,那火光一闪,兄弟们就倒下了!”
“还有天上的雷公助阵,雷声震天,火光冲天!”
“我亲眼看到,城墙都能被那雷火炸出窟窿!”
“胡说八道!”
梁弘毅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茶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你们这些废物,打了败仗还敢编排这些鬼话糊弄我?”
他转身喝道:“来人,把他们拖下去,每人三十军棍!”
“将军,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啊!”
几个溃兵被拖了下去,凄厉的喊声在城楼上回荡,渐渐远去。
梁弘毅冷哼一声。
转身看向城外。
地平线上,隐隐约约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像是乌云压境。
“来了?”他眯起眼睛,“正好,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宋人,有什么本事!”
城墙上的西夏士兵们纷纷就位。
弓箭手搭箭。
刀盾兵举盾。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只听见盔甲碰撞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声。
但没有人相信那些溃兵的鬼话。
一个老兵靠在城垛上,朝着远处啐了一口:“宋军那些软蛋,能有什么花样?”
“等他们爬城墙的时候,老子一箭一个!”
周围的士兵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
“宋人就是中看不中用。”
年轻士兵把腰间的刀拍得啪啪响,笑得很是轻松。
“听说他们的将领岳飞挺能打?我看也就那样,怕是传言夸大了。”
这话引来更多的笑声。
有人甚至唱起了西夏的民谣,调子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城墙上的气氛越发轻松起来,空气里飘着酒味,有几个士兵还在传递着酒囊。
梁弘毅没有参与这些。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城楼最高处,手扶着刀柄,死死盯着远方越来越近的黑影。那影子移动得很慢,却又带着某种无法阻挡的压迫感,像是黑云压城,让人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那几个溃兵的表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眼神里的绝望,他从军二十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打了败仗的兵他见多了,装病的、耍赖的、夸大敌情的都有,可像这几个这样吓破胆的,却从未见过。
“但愿……”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见,“真的只是他们胆小吧。”
晨风越来越冷,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城墙上的旗帜被吹得呼呼作响,猎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听着竟有几分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