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贷球馆的客队更衣室门口，勒布朗·詹姆斯用绷带缠紧左手腕，盯着墙壁上的消防疏散图看了三秒——那眼神像是在研究总决赛的战术板。肖恩·巴蒂尔从旁边经过时拍了拍他的背：“别看了，那图上没标怎么破解联防。”
“我在想，”勒布朗声音低沉，“为什么克利夫兰的消防图都画得比我们的进攻战术复杂。”
主队更衣室是另一种气氛。
泰森·钱德勒在拉伸大腿后侧，肌肉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罗恩·阿泰斯特正用头砰砰轻撞更衣柜的门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饶舌。
“你在干吗？”大卫·李往脚踝上缠绷带。
“激活前额叶皮层。”阿泰头也不回，“科学杂志上说撞击能提升专注度。”
“哪本科学杂志？《职业摔角周刊》？”
李特坐在角落的理疗床上，膝盖上摊着ipad。屏幕上不是热火球员的集锦，而是昨晚刚下载的《冰与火之歌》小说.
伊戈达拉凑过来看了一眼：“季后赛前夜看小说？”
“在研究台词。”李特划到某一页，“你看这句：‘当大雪降下，冷风吹起，独行狼死，群聚狼生。’”
“所以？”
“所以今晚我们得让勒布朗当独行狼。”李特关掉屏幕，“斯波尔斯特拉整个赛季都在强调转移球，让查尔莫斯和巴蒂尔参与进攻。但到了绝境，人会本能地回到习惯模式——勒布朗的习惯是什么？”
伊戈达拉想了想：“扛着炸药包往禁区冲，然后在吸引包夹后……。”
“然后分球。”李特点头，“但如果接球的人手冷呢？如果那些‘群聚的狼’已经忘了怎么在风雪里咬人呢？”
钱德勒转过头：“我。。。听不。。。明白”
李特站起来，拉伸肩背，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今晚我们让热火的角色球员从第一分钟就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接到球时该投还是该传，怀疑空位是不是陷阱，怀疑……”
“怀疑人生？”阿泰终于停止撞头。
“怀疑自己配不配站在东决的地板上。”
比赛前六分钟像李特写过的歌的副歌——重复、高亢、精准到让人烦躁。
骑士第一次进攻，李特在弧顶面对勒布朗的防守，没有叫挡拆。他压低重心运了三次球，左肩微沉，勒布朗后撤半步防突破——就在这一瞬间，李特收球起跳。
球划过抛物线的弧度让场边的斯波尔斯特拉站了起来。
唰。
勒布朗回头看了眼篮筐，又转回来：“才第一回合。”
“热身而已。”李特倒退着回防，“像你们赛前投篮训练那样随意。”
第二个回合，李特突破分球给底角的伊戈达拉，后者假动作点飞韦德，横移一步中投命中。第三个回合，钱德勒高位掩护，李特借挡拆突破吸引哈斯勒姆协防，击地传给顺下的大卫·李，轻松上篮。
0比6。
热火叫暂停时，速贷球馆的声浪几乎要掀翻顶棚。观众席第二排，吉尔伯特老板穿着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正在和旁边的人比划着什么。
解说席上，雷吉·米勒对着麦克风笑：“李在玩心理游戏。他知道勒布朗赛前说要‘锁死他’，所以前三次进攻全都自己终结或直接助攻。这是告诉对方：你的防守策略我三岁就会破解。”
马夫问道：“但勒布朗还没开始进攻。”
“所以他更难受。”米勒眨眨眼，“像你准备了三个月的情书，结果对方见面第一句就说‘咱俩还是做兄弟吧’。”
暂停回来，勒布朗果然要球。他在右侧四十五度背身接球，伊戈达拉贴得很紧，手臂横在腰际。勒布朗靠了两下，转身面框，试探步，伊戈达拉不动。再晃，还是不动。
“你知道我讨厌什么吗？”勒布朗突然开口。
“讨厌输？”伊戈达拉盯着他的眼睛。
“讨厌你们这种‘我早知道你要干嘛’的表情。”
勒布朗强行突破，倚着伊戈达拉冲到禁区，钱德勒补防过来。勒布朗在空中扭身，想找底角的巴蒂尔——但巴蒂尔面前站着李特，正举手示意“传过来试试”。
球勉强传到哈斯勒姆手中，中投打铁。钱德勒收下篮板，一传给快下的李特。
前场一打零。
李特冲到三分线时减速了。他回头看了眼——勒布朗刚过半场——然后转身，面向观众席，像音乐指挥示意“掌声可以再热烈些”。
欢呼声中，他闲庭信步般运球到罚球线，轻轻抛投。
0比8。
“操。”勒布朗低声骂了句，经过李特身边时补了一句，“你会为这表演付门票钱的。”
“我正打算赛后买张前排票，”李特回防时和他并肩跑，“看你夏天去哪儿钓鱼。”
热火终于由韦德突破造犯规打破得分荒。但骑士的进攻像精密的钟表——李特是指针，其他人是齿轮。第一节结束，22比32，骑士领先10分。
节间休息，布登霍尔泽教练在白板上画了个简单的“2-3”联防示意图：“他们第二节肯定会让查尔莫斯和巴蒂尔多打。安德烈，你防巴蒂尔时要贴紧，那家伙今年季后赛三分命中率四成三，不能给空间。”
李特擦着汗插话：“巴蒂尔有个习惯——接球后如果右脚在前，大概率会直接投；左脚在前，他会先瞄筐再决定。查尔莫斯相反，他喜欢运一步调整，哪怕空位。”
阿泰瞪大眼睛：“你连这都记？”
“昨晚看了四小时录像。”李特灌了口运动饮料.
“所以你脑子是同时运行八个程序？”
“九个。”李特指指太阳穴，“还有个后台程序在算泰森什么时候会第五次犯规。”
钱德勒：“……我谢谢你。”
第二节开始，热火果然调整。勒布朗和韦德轮流休息，场上由查尔莫斯主控，配巴蒂尔、迈克·米勒、哈斯勒姆和乔尔·安东尼。一套纯角色球员阵容。
然后，意外发生了。
查尔莫斯第一次进攻，借哈斯勒姆掩护突破，骑士换防稍慢，他在罚球线急停跳投命中。下一回合，巴蒂尔底角接球，伊戈达拉扑防到位，但他虚晃后横移一步，踩着三分线长两分再中。
26比32。
李特在场下皱眉。
欧文此时带队，面对查尔莫斯的防守，他连续胯下运球后撤步三分——打铁。哈斯勒姆抢下篮板，一传给快下的巴蒂尔，前场二打一，巴蒂尔助攻查尔莫斯上篮得分。
28比32。
速贷球馆安静了一瞬。吉尔伯特老板不再比划，双手抱胸。
布登霍尔泽叫暂停。李特扯掉训练服站起身。
“热起来了。”他活动着脚踝，“该灭火了。”
重新上场后第一个回合，李特弧顶持球，面对巴蒂尔的换防，连续胯下运球后突然加速，一步过掉半个身位，哈斯勒姆补防，李特在空中拉杆，反向挑篮命中，还造成犯规。
加罚命中，28比35。
“继续。”李特回防时对查尔莫斯说，“你们的手感是租来的，租期快到了。”
查尔莫斯没接话，运球过半场后叫哈斯勒姆挡拆。钱德勒换防出来，查尔莫斯一个体前变向——球砸在脚面上弹出界外。
观众席爆笑。
李特捡起球发给伊戈达拉，慢悠悠走过查尔莫斯身边：“租期到了。”
但热火这群“租来的枪”今天似乎续了费。下一回合，巴蒂尔借双掩护兜到左侧四十五度，接韦德传球，李特挤过掩护扑到面前，巴蒂尔却往后撤了半步——踩在三分线外一步——出手。
球在空中时，李特已经回头看向篮筐。
唰。
31比35。
半场结束前两分钟，骑士一度把分差拉到15分。李特连续助攻大卫·李内线得手，自己又投进一记超远三分，速贷球馆的欢呼声几乎要震碎计分板。
但热火没垮。
查尔莫斯在最后一分钟命中两记三分，其中一球是在李特封到指尖的情况下投进的。半场比分51比58，骑士领先7分，但更衣室里的气氛像落后。
“查尔莫斯半场16分。”布登霍尔泽在白板上敲了敲，“罗恩，下半场你防他。”
阿泰点头，往嘴里塞了根能量棒，嚼得像在咬仇人的骨头。
李特用毛巾盖住脸，在黑暗中回想查尔莫斯的投篮热图——左侧底角最准，弧顶最不稳定，但今天他在弧顶投进了三个。是偶然，还是斯波尔斯特拉藏了一手？
“李。”布登霍尔泽叫他，“你下半场减少持球，多打无球。勒布朗防你时消耗变大。”
“然后让查尔莫斯继续爆？”李特拿开毛巾，“不，我来防他。”
“你会累。”
李特站起来，“查尔莫斯现在就是热火的七寸——勒布朗和韦德被我们限制住了，如果我再掐死这个意外爆点，他们的心理防线会从内部裂开。”
第三节开始，李特直接对位查尔莫斯。
第一个回合，查尔莫斯运球过半场，李特在三分线外两步就开始贴身。手臂始终横在传球路线上，脚步跟着查尔莫斯的每一次变向，像影子。
“没必要吧？”查尔莫斯试图用身体靠开空间，“我才拿16分。”
“所以是‘才’？”李特伸手掏球，差一点碰到，“我以为你觉得够多了。”
查尔莫斯被迫停球，传给韦德。韦德突破分给勒布朗，勒布朗强打伊戈达拉，转身后仰——打铁。钱德勒收下篮板。
骑士进攻，李特无球跑位，借阿泰和大卫·李的双掩护兜到右侧底角，接欧文传球，面前没人。他调整呼吸，起跳，出手——然后看见勒布朗从斜刺里飞扑过来。
球出手的瞬间，勒布朗的手指擦到了篮球底部。
球砸在前沿，弹得很高。哈斯勒姆和钱德勒同时起跳，在空中碰撞，球被拨到外围，巴蒂尔捡到，直接甩给快下的韦德。
韦德一条龙上篮得分。
53比58。
李特看了眼勒布朗：“补防速度见长。”
“练的。”勒布朗喘着气，“专门练的。”
比赛从这时开始变成泥潭战。骑士的进攻效率下降，热火则靠着角色球员的零敲碎打一点点追分。查尔莫斯被李特锁死，但巴蒂尔和哈斯勒姆站了出来。
第三节4分22秒，巴蒂尔命中个人第四记三分。3分11秒，哈斯勒姆抢下前场篮板，二次进攻得手，还造成钱德勒第三次犯规。1分44秒，查尔莫斯终于摆脱李特，接韦德突分命中抛投。
68比70，骑士只剩2分优势。
布登霍尔泽再叫暂停。李特坐在板凳上，汗水顺着下巴滴到地板上。伊戈达拉递给他水瓶：“他们的角色球员打疯了。”
“不是打疯。”李特摇头，“是打出自信心了。你看哈斯勒姆的眼神——他现在觉得能在我头顶抢篮板。”
“要换策略吗？”
“不。”李特擦汗，“继续施压。自信心像玻璃，敲对了地方，一道裂缝就能碎整面。”
重新上场后，李特开始主攻。他连续三次单打勒布朗得手——一次后撤步三分，一次转身跳投，一次突破拉杆。分差回到8分。
但热火总有回应。
第四节剩5分钟时，查尔莫斯借勒布朗掩护，李特被挡住，换防的欧文慢了一步，查尔莫斯三分命中。
85平。
速贷球馆第一次出现不安的骚动。球迷们站起来看球，有人双手抱头。
下一回合，李特突破分球给底角阿泰，阿泰空位三分——打铁。哈斯勒姆收下篮板，热火推反击，韦德快攻中分给跟进的巴蒂尔，追身三分。
88比85，热火反超。
骑士叫暂停。时间剩4分11秒。
布登霍尔泽画了个“ elevator doors”战术——双掩护像电梯门一样合拢，为射手创造空间。但李特摆手：“他们预判到了。上次交手我们用过。”
“那你说怎么打？”
李特看向勒布朗——他正仰头喝水，喉结滚动，眼神却盯着这边。
“把球给我，”李特说，“然后所有人拉开。”
“你要单打勒布朗？”
“我要让他选。”李特站起来，“包夹我，就漏空位；单防我，就得赌能不能防住。”
实际执行时，勒布朗选了后者。
李特在弧顶面对勒布朗，运球节奏很慢，像在等什么。进攻时间剩10秒，他突然启动，向右突破，勒布朗滑步跟上。李特急停，勒布朗也刹住，但李特紧接着又一个加速——这次是左路。
勒布朗重心来不及调整，被过了半个身位。哈斯勒姆补防，李特跳起，在空中扭身，把球从哈斯勒姆腋下传给空切的大卫·李。
暴扣。
88比87。
“选错了。”李特回防时对勒布朗说。
“比赛还没完。”
的确没完。接下来三分钟，双方你来我往，分差始终在1分到3分之间徘徊。比赛剩28秒时，骑士落后1分，球权在手。
布登霍尔泽叫了最后一个暂停。
战术板上画的是李特借双掩护接球，如果勒布朗换防，就单打；如果包夹，分给空位的伊戈达拉。
但上场时，李特拉过阿泰说了句什么。阿泰点头，眼神像要去炸碉堡。
边线球发出，李特在弧顶接球，勒布朗贴身防守。时间一秒秒流逝，李特运球后退，等挡拆。阿泰上来掩护，结实挡在勒布朗身侧，李特借机突破——
然后发现哈斯勒姆和韦德同时夹击过来。
三人合围。
李特跳起，在空中转身，视线扫过外线——伊戈达拉被巴蒂尔贴着，欧文面前站着查尔莫斯。没有绝对空位。
他看见了阿泰。
阿泰在掩护后顺下，李特把球从人缝中塞过去，球速很快，阿泰接住，起跳，中投——
球在篮筐上颠了三下，落进网窝。
反超1分。时间剩9秒。
热火没有暂停。后场发球，韦德推进，勒布朗在右侧要球，韦德传过去。勒布朗面对伊戈达拉，压低重心，突破，急停，传球——
查尔莫斯，转身就扔——篮球在空中划过绝望的弧线，砸中篮板侧沿。
红灯亮起。
99比98，热火绝杀。
球馆瞬间死寂。巴蒂尔被队友淹没，勒布朗仰天长啸，韦德跳上技术台——被裁判拉了下来。
李特站在底角，看着篮筐，看了三秒。然后转身，走向球员通道。
阿泰追上来：“那球走步了！他接球后明明……”
“没有。”李特打断他，“是好球。”
“但……”
“没有但是。”李特走进更衣室，把毛巾摔在椅子上，“他们角色球员今天合计拿了44分。查尔莫斯22分，巴蒂尔和哈斯勒姆各11分。我们输在这儿。”
更衣室里没人说话。只有空调的嗡嗡声。
布登霍尔泽最后进来，关上门：“系列赛变成1比1了。后天晚上，迈阿密见。”
李特坐在椅子上，用毛巾盖住脸。黑暗中，他听见钱德勒骂了句脏话，听见阿泰捶柜子的声音，听见伊戈达拉平静地说“下回合打回来”。
他还听见自己心跳，缓慢而沉重。
毛巾下，他睁开眼，看见一片黑暗。
李特扯下毛巾，站起来。
更衣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们今天有角色球员爆发。挺好。省得我们以为热火只有三个人。”
“所以？”欧文问。
“所以下一场，我们让他们回忆一下——为什么热火被媒体称为‘三巨头’，而不是‘四巨头’、‘五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