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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没过半年,归云宗又出了怪事。先是沈小符的符咒频频无故自燃,画符用的朱砂总变成黑紫色;

再是啊孟练功用的金砖,表面莫名出现细密的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最怪的是张元宝的账本,上面的字迹会自己扭曲,最后变成看不懂的鬼画符。

“肯定是魔气没清干净!”啊孟举着带裂痕的金砖,气得直跺脚,“我就说当初该把万魔窟炸平!”

张皓检查着金砖上的裂痕,指尖触到裂痕时,感到一丝微弱的凉意——不是魔气的阴冷,而是一种更隐蔽的、带着腐蚀性的气息。

“不是普通魔气。”张皓皱眉,“这气息能侵蚀器物,甚至……人心。”

话音刚落,山下传来消息:邻村有户人家突然发疯,把自家房子烧了,嘴里还念叨着“都是黑虫子,爬满了身子”。

“去看看。”凌汐抓起软鞭,“说不定和我们遇到的怪事有关。”

赶到邻村时,那户人家的房子还在冒烟,村民们围着一个被捆在树上的汉子,汉子正拼命挣扎,指甲挠得树皮哗哗掉,胳膊上有几处溃烂的伤口,流着黑血。

“他昨天还好好的,今早突然就疯了。”村民说,“我们想按住他,结果被他挠一下,伤口就烂了。”

张皓凑近看了看汉子的伤口,溃烂处隐约有黑色的纹路在游走,像极了缩小的魔藤。他刚想伸手,汉子突然瞪大眼睛,嘶吼道:“别碰我!它们在啃我的心!是你!是你们归云宗引来的怪物!”

“蚀心魔!”凌汐突然想起师父手札里的记载,“这是一种寄生在人心里的魔,会放大宿主的恐惧和怨恨,慢慢腐蚀心智,最后让宿主变成行尸走肉!”

汉子听到“蚀心魔”三个字,挣扎得更厉害,眼睛里布满血丝:“是它!是它在叫我烧房子!说烧了就能赶走那些黑虫子!”

沈小符赶紧掏出“静心符”,刚想贴上去,符纸却在靠近汉子时“呼”地燃起黑火,瞬间化为灰烬。

“符纸没用!”沈小符急道,“它能吞噬灵力!”

汉子的挣扎越来越弱,皮肤渐渐变成青灰色,眼看就要被蚀心魔彻底吞噬。张皓突然想起师父说过,蚀心魔虽能蚀心,却最怕“纯粹的信念”——比如守护的决心,或是对生的渴望。

“你女儿呢?”张皓突然问。

汉子愣了一下,眼神有了一丝清明:“小花……我女儿小花在村西头的学堂……”

“你想让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张皓的声音放缓,“想让她被黑虫子啃心吗?”

汉子的身体猛地一颤,溃烂的伤口处,黑色纹路的游走速度慢了下来。

“不想……我不想……”他喃喃道,眼泪混着黑血往下流,“我要保护小花……我不能变成怪物……”

“那就集中精神,想想你女儿笑的样子!”张皓趁热打铁,左手短剑轻轻点在他的眉心,“用你的念想,把那些黑虫子赶出去!”

汉子闭上眼睛,脸上的痛苦渐渐变成挣扎,再到坚定。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冲撞。突然,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血里混着几条细如发丝的黑色虫子——正是蚀心魔的本体。

虫子落地后,很快化成黑烟消散。汉子瘫在地上,眼神恢复清明,只是浑身脱力,嘴里不停念叨:“小花……我的小花……”

“没事了。”凌汐递过清水,“蚀心魔被你自己赶跑了。”

张皓看着地上的黑烟痕迹,眉头紧锁:“蚀心魔不会凭空出现,肯定有人在背后操控。”

这时,张元宝从学堂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你们看!这是在学堂门口捡到的,上面画着归云宗的位置!”

纸上除了归云宗的地图,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心若不坚,魔自心生,归云宗的小娃娃们,准备好迎接恐惧了吗?”

回到归云宗,众人立刻加强戒备。沈小符在各处贴满了新画的“驱邪符”,这次加了朱砂和艾草,据说能防蚀心魔;

啊孟把带裂痕的金砖换成了纯铁打造的“铁砖”,整天扛在肩上,说是“看哪个魔敢蚀我的砖”;张元宝则把账本锁进了铁盒子,钥匙贴身带着,睡觉都攥在手里。

可蚀心魔的攻击比想象中更隐蔽。

夜里,张元宝做了噩梦,梦见自己的算盘变成了毒蛇,咬得他满手是血,醒来后发现自己正拼命掐着自己的手,指甲都嵌进肉里了;啊孟练拳时,总觉得背后有人骂他“蠢货”“只会用蛮力”,好几次差点对着树干下死手;连沈小符都开始怀疑自己,觉得是自己画符不专心,才引来魔气,偷偷躲在房里哭了好几回。

“这样下去不行。”凌汐看着日渐憔悴的众人,忧心忡忡,“蚀心魔在利用我们的弱点,再不想办法,我们会自己垮掉。”

张皓坐在院子里,看着剑穗上的狼牙坠子,突然说:“明天起,我们练‘静心诀’。”

“静心诀?那不是老掉牙的入门心法吗?”啊孟不解。

“越是基础的,越能守住本心。”张皓解释道,“蚀心魔靠恐惧和怨恨存活,只要我们心不动,它就无处寄生。”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每天清晨都在院子里练静心诀。一开始很别扭,啊孟总坐不住,练着练着就想打拳;张元宝会忍不住数院子里的石头,数着数着就开始算账;沈小符则总担心符纸没贴好,频频回头看。

但渐渐地,他们开始找到感觉。啊孟发现,静下心来后,出拳反而更有力;张元宝的账本上,扭曲的字迹越来越少;沈小符画的符咒,再也没有自燃过。

这天夜里,蚀心魔再次来袭,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黑雾,黑雾中传来各种诱惑和恐吓的声音:“啊孟,你就是个被爹娘抛弃的野孩子,谁会真的把你当兄弟?”“张元宝,你算来算去,不过是怕别人说你没用……”

啊 孟猛地睁开眼,一拳砸向黑雾:“我爹娘是英雄,我兄弟在这!你这破魔懂个屁!”

张元宝拨了拨算盘:“我算账是为了大家吃饱穿暖,有用没用,不是你说了算!”

沈小符掏出“破邪符”,这次符纸稳稳燃烧,照亮了黑雾:“我画符是为了保护大家,才不是不专心!”

黑雾在众人的喝声中渐渐消散,蚀心魔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张皓看着并肩而立的伙伴们,笑了:“看来,静心诀比我想的管用。”

蚀心魔被击退的第三天,归云宗收到一封画——画的是万魔窟的废墟,废墟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手里拿着支画笔,正在往废墟上涂抹黑色的颜料,颜料所过之处,竟长出了新的魔藤。

画的角落有一行字:“归云宗的小娃娃们,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在‘画魔谷’等你们,看看你们的信念,能不能敌过我的画笔。”

“画魔谷?”张元宝翻着地图,“在黑风山脉的另一边,据说那里的人都以画为生,怎么会和魔族扯上关系?”

“这个画画的,应该就是操控蚀心魔的人。”凌汐看着画上的魔藤,“他能用画笔催生魔气,肯定不简单。”

“管他是谁,敢耍我们,我就砸烂他的画笔!”啊孟扛着铁砖,已经迫不及待了。

画魔谷果然名不虚传,谷里家家户户都挂着画,有山水,有人物,甚至还有画魔藤的,只是画风诡异,看着让人心里发毛。

走到谷中心的画院,里面传来作画的声音。推开门,只见一个白发老者正在作画,他的画笔沾着黑紫色的颜料,画的正是归云宗的院子,院子里的人个个面目狰狞,像是被魔气侵蚀了。

“终于来了。”老者转过身,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很亮,手里的画笔还在滴着颜料,“我是墨老,人称‘魔画师’。”

“是你操控蚀心魔,害了那么多人?”张皓的左手握紧短剑。

墨老笑了,笑声像画笔划过砂纸:“我只是让他们看到自己心里的‘魔’而已。你看,你的伙伴们,心里不也藏着恐惧吗?啊孟怕被抛弃,张元宝怕被看不起,沈小符怕自己没用……”

“住口!”啊孟怒喝,铁砖砸向墨老,却被他画的一面“石墙”挡住——那石墙明明是画在纸上的,却坚硬如真石。

“我的画笔,能把画的东西变成真的。”墨老得意地晃了晃画笔,“你们想打我,就得先过我这画里的世界。”

他挥动画笔,纸上的归云宗院子突然活了过来,画里的“魔化众人”拿着武器,从画里冲了出来,直扑现实中的啊孟他们。

画里的“魔化啊孟”举着带裂痕的金砖,砸向真孟贲:“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真啊孟被骂得一愣,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魔化孟贲”趁机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孟贲疼得弯下腰,眼里闪过一丝动摇。

“啊孟!别信他的!”凌汐的软鞭缠住“魔化孟贲”的胳膊,“你爹娘是为了保护村民才死的,我们从来没看不起你!”

啊孟猛地抬头,想起小时候爹娘把他托付给归云宗时说的话:“要做个保护别人的英雄”,又想起张浩他们总把最大的红薯留给自己,眼里的动摇变成了愤怒:“你这假东西懂个屁!”

他抢过铁砖,狠狠砸向“魔化啊孟”,那幻象“砰”地一声散成了墨点。

另一边,张元宝被画里的“魔化自己”追得团团转,那“魔化张元宝”拿着算盘,边打边说:“你算得再快有什么用?连蚀心魔都挡不住,还不是废物?”

“我不是废物!”张元宝突然停下,掏出真正的算盘,噼里啪啦一算,“你算错了!沈小符的符咒救过三十七个人,啊孟的铁砖砸退过十九个敌人,我记的账从没错过一笔,我们每个人都有用!”

他的话刚说完,“魔化张元宝”就像被戳破的纸人,散了架。

沈小符被画里的“魔化小符”围着,那些幻象个个哭哭啼啼:“你画的符总失效,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才不会死!”沈小符擦干眼泪,掏出最新画的“守护符”,符纸发出柔和的光,“我画的符虽然有时会失效,但这次一定能保护大家!”

“守护符”贴在幻象上,那些“魔化小符”瞬间化成了光屑。

凌汐对付的是“魔化凌汐”,那幻象拿着软鞭,冷笑:“你师父根本不喜欢你,她只是把你当工具……”

“我师父教我练鞭,是怕我受欺负;她把掌门之位传给我,是相信我能守护归云宗。”凌汐的软鞭用力一抽,“魔化凌汐”应声而散,“你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幻象,不配提我师父!”

最后轮到张皓,画里的“魔化张浩”举着断裂的短剑,眼神冰冷:“你连自己爹娘的仇都报不了,连右臂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守护?归云宗迟早毁在你手里!”

张皓看着幻象,想起爹娘临终前的眼神,想起自己练左手剑的日夜,想起伙伴们无条件的信任,突然笑了:“我确实没报成仇,右臂也受过伤,但我从未放弃过。守护不是靠完美,是靠坚持。”

他的左手短剑发出白光,一剑刺穿“魔化张浩”,幻象散成墨点时,还在嘶吼:“不可能……你怎么能不怕……”

“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张皓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所有幻象都被破掉,墨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手里的画笔都在发抖:“不可能……你们怎么能不被心魔影响?”

“因为我们的信念,比你的画笔更真。”张皓一步步走向墨老,左手短剑的白光越来越亮,“你的画能变真,却画不出真正的人心。”

墨老不甘心,挥动画笔想画一道魔墙,可颜料刚落在纸上,就被张皓的白光灼烧,冒起了黑烟。他又想画魔藤,藤条刚长出来就枯萎了;想画熔岩,岩浆刚流出来就凝固了。

“为什么……为什么画不出来了?”墨老惊恐地看着画笔,颜料开始变成清水。

“因为你的心,已经被自己的‘魔’吞噬了。”凌汐说,“你以为画别人的恐惧很有趣,其实你最怕的是,没人记得你的画。”

墨老愣住了,脸上的皱纹颤抖着,想起年轻时自己的画没人欣赏,才渐渐走上歪路,用魔气催生画作,只为博人眼球。

“我……我只是想让别人看我的画……”他喃喃道,手里的画笔“啪”地断成了两截。

画笔一断,画里的世界开始崩塌,墨老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像幅被水打湿的画。

“原来……真正的好画,是用心画的……”墨老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作一滴墨,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淡淡的墨花。

画魔谷的诡异画作瞬间变得正常,山水依旧,人物含笑,再也没有一丝魔气。

铁砖上的裂痕不知何时消失了;张元宝掏出账本,上面的字迹工整清晰;

沈小符的符纸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凌汐的软鞭轻轻拂过张皓的左手,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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