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传来的指引很明确，指向城市边缘那片被划为禁区的废弃工业区。
他拒绝了特勤小队的跟随，独自开车前往。
方向盘在他手里显得有些沉重，灰白的头发垂在额前。
手心的玉佩持续散发着温热的波动，里面有属于锦嫣的意识碎片，在支撑着他。
越靠近目的地，周围的环境越发荒凉。
玉佩的光芒逐渐增强，血色光晕在他周身流转。
他停下车，按照玉佩传来的意念步行。 每一步走的异常艰难，力量流失的速度远超他的预估。
通讯器里，吴起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担忧：“程涵毅，能量监测显示你所在区域异常指数急剧升高！立刻报告情况！”
“我没事。 ”
程涵毅的声音沙哑，他节省着每一分力气，“接近了。”
“毅儿！ ”程维新的声音插了进来，老人语气沉重，“祖训提及的祭祀之地必然伴随风险，切记谨慎！若有不对，立刻撤回！”
程涵毅没有回应。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前方吸引了。 穿过最后一片坍塌的围墙，眼前的景象让他骤然停步。
一片巨大的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古朴而诡异的祭坛。 由暗沉石材垒砌而成，表面刻满了无法辨认的古老符文。
这些符文与他手中玉佩散发的血色光芒相互呼应，明灭闪烁。
祭坛的形态、每一个细节，都与他方才在光柱中的景象，和他无数次梦境中的画面完全重合。
就是这里。 一股引力从祭坛中心传来，召唤着他。 他体内的力量流逝速度加快，让他跪倒在地。
不得不靠着旁边一根断裂的水泥柱喘息，脸色苍白如纸。
通讯器里传出杂乱的电流声，信号变得极不稳定。
“程涵毅…汇报…状况…” 吴起的声音断断续续。
“找到了…祭坛…”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目光死锁在前方。
“重复！祭坛状况？是否有其他能量反应？锦嫣…”
吴起的追问被一阵尖锐的嗓音打断。
程涵毅扶着水泥柱，努力站起来。
他环顾整个祭坛，心里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祭坛上空空如也。
梦境和指引中，这里本该有两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一步步走向祭坛。
越靠近，那股吸扯他生命力的力量就越强，同时，玉佩传来的温热感也越发清晰，护住他的心脉。
他踏上了祭坛的第一级石阶。
符文的光芒大盛，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血色之中。
他站在祭坛中心，环顾四周。 死寂。
只有风声穿过废弃厂房间的呜咽。
通讯器的噪音减弱了些，传来程维新提高音量的呼喊：“涵毅！祖训残篇提到过‘双生之契，非独立可启’！仪式可能需要特定的条件！” 双生之契，非独力可启。
程涵毅看着手里的玉佩，又看向空无一人的祭坛对面。
所以，即使他找到了地方，即使他付出了几乎全部的生命力，甚至将锦嫣的意识碎片唤回了一丝融入玉佩，依旧无法真正开始吗？
因为她不在这里。不仅人不在，连那缕刚刚凝聚的意识体，也无法脱离玉佩显形于此。
他付出了这么多，才抓住这一线希望。
他尝试着将自身残存的力量，混合着那强烈的、想要她回来的意念，缓缓注入祭坛。
祭坛上的符文猛地亮了一下，随即迅速暗淡下去，甚至比之前更为晦暗。 一股明显的排斥力将他推开半步。 不行。 缺少了另一半。
通讯器里，吴起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些，调动了更强的通讯功率：“程涵毅！监测到一次能量反冲！你触动了什么？立刻停止所有动作，等待支援分析！”
程涵毅仿佛没有听见。 他低头看着玉佩，那是属于锦嫣的的感知。
他明白了，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仪式。 双生玉佩，双生诅咒，双生仪式。
从一开始，这就必须是两个人。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血色的光晕，望向祭坛对面那空荡荡的位置。
他对着通讯器，声音低沉却清晰：“不需要支援。”
“你说什么？ ”吴起愕然。
“我知道缺什么了。” 程涵毅缓缓道，目光依旧锁定空处，“等我消息。” 说完，他主动关闭了通讯器的传输功能，只保留接收频道。
吴起的惊呼和程维新的呼喊被彻底隔绝。
他盘膝坐在了祭坛中心，将玉佩紧紧捂在胸口，感受着那一点微弱的意识，慢慢恢复体力，同时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他将残存的力量再次注入祭坛，这次混合了更强烈的意念——呼唤她的名字。
就在他准备第三次尝试时，胸口的玉佩发烫。
程涵毅骤然睁眼，祭坛对面 血色符文的光芒疯狂闪烁，汇聚成一个人形轮廓。
轮廓迅速清晰，长发，纤细的身形，正是锦嫣。
双眼紧闭，面容模糊，唯有那双眼睛的位置，渐渐凝聚起两点夺目的金色。
程涵毅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目光死锁住那道虚影。
他抬手，想要触碰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轮廓，指尖刚碰到屏障边缘，就被一股巨力狠狠弹开，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才稳住。
“锦嫣！” 他对着虚影低吼。
毫无反应，依旧紧闭双眼，只有眼缝中的金芒越来越盛，与玉佩的共鸣也越发强烈。
通讯器里传来吴起急促的声音，信号因能量干扰断断续续：“程涵毅！监测到…超高强度…意识投影！来源不明…极度危险…立刻脱离！”
程涵毅直接掐断了通讯接收，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明白了，这虚影不是锦嫣的本体，甚至不是她完整的意识，更像是祭坛根据玉佩的指引和双生契约的关联，是一个坐标。
钥匙找到了，但锁眼却藏在时空的另一面。
他凝视着那双逐渐亮起的金瞳，一个念头清晰起来——这虚影，就是启动的关键接口。 但如何通过一个虚影去完成一个需要两人在场的仪式？
他集中全部精神，不顾身体透支的警告，持续加强这种意念输送。
虚影的右手抬起，动作僵硬迟缓，向前伸手的动作，指尖同样抵在无形屏障的另一侧。
玉佩的温度高得惊人，程涵毅感到自己最后的力量正被它和祭坛疯狂抽取，注入到与虚影的连接中。
虚影的金瞳睁开，没有焦距，没有情感，只是纯粹的能量凝聚，看向程涵毅。
紧接着，一段破碎混乱的意念碎片，进入程涵毅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