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电影市场,那叫一个凄风苦雨。别说大片了,连部能让人打起精神的中片都难找。没假期、天又冷,但凡制片方对自家片子还有点信心,都像躲瘟疫一样避开这个档期,生怕票房成绩比窗外的温度还冻人。
墨染倒乐得清静,正好宅着疯狂打磨他的新剧本。这天,他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脑力榨取,熟门熟路地摸回杨蜜家蹭晚饭——主要目的是干饭,顺便看看自家那位活宝女友。
一进门,气氛就有点不对劲。
平时早就笑着迎上来的杨阿姨,今天只是心事重重地摆着碗筷,连眼神都有点躲闪。
“阿姨,蜜蜜呢?”墨染一边换鞋一边随口问道。
杨阿姨罕见地没接话茬,只是含糊地催促:“小染来啦,快,先坐下吃饭,别管她。”
墨染一脸问号地看向餐桌旁的杨叔叔,用眼神传递摩斯密码:「啥情况??」
杨叔叔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唉,别提了。母女俩下午因为买房子的事,又吵起来了。蜜蜜那脾气你懂的,一气之下回房间当鸵鸟去了,不肯出来。”
得,杨叔叔这么一说,那“劝降”杨蜜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自然而然、义不容辞、舍我其谁地……就落在了墨染头上。谁让他是这场“母女战争”中,唯一能被双方都接受的“中立国”呢?
“咚咚咚。”
墨染敲响了杨蜜的房门,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蜜蜜,是我,我要进来了哟~”
里面安静如鸡,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墨染轻轻推门进去,只见杨蜜背对着门口,一声不吭地坐在床沿,那小背影,写满了“委屈”和“不服”。
他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侧头仔细一瞧,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好家伙,这丫头居然在默默流泪!豆大的泪珠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把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晕染得跟雨后桃花似的,我见犹怜。
墨染心一软,赶紧伸手把她轻轻搂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好啦好啦,不哭了,乖。不就是个房子嘛,多大点事,别为这个闹得一家人不开心,嗯?”
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和温度,杨蜜的委屈瞬间决堤,把头埋在他胸口,呜呜咽咽地开始控诉:“呜呜呜……阿染,我妈好不讲道理!我又不是为我一个人买的,我买来主要是想给他们老两口改善居住条件的嘛!结果我妈说什么都不肯,非要让我把钱存起来,说……说以后用来买我们的婚房!”
“啊???”墨染心里顿时拉起一级警报,差点被这个“婚房”二字给噎住。
好家伙!杨阿姨这战略眼光也太长远了吧!这恋爱谈得好好的,怎么就快进到婚房筹备阶段了?这进度条拉得,堪比网络视频的2倍速播放!
不过,吐槽归吐槽,立场必须坚定。他立刻清了清嗓子,摆出最正直无私的表情:“阿姨这……想得是有点太远了。婚房哪用得着你操心?我来买就行!这次我必须站你这边,蜜蜜!这房子,该买就得买!”
“真的?”杨蜜猛地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瞬间雨转晴,“我就知道阿染你最明事理了!mua~” 说完就奖励性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力道之大,差点给他嘬出个印子。
三言两语哄好了小祖宗,墨染牵着破涕为笑的杨蜜回到餐桌。小丫头刚坐下没吃两口饭,就开始在桌子底下对墨染疯狂使眼色,那小脚丫还不安分地踢了他一下。
墨染内心苦笑:「得,工具人当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只好硬着头皮,主动挑起那个敏感的话头,试图用最温和的方式破冰:“阿姨,那个……关于婚房的事,真的不用蜜蜜操心,我来准备就行。咱们还是先说说给二老买房子的事吧?”
没想到,一向对他和颜悦色的杨母,这次态度却异常坚决,几乎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这婚房必须我们家来买!” 那架势,仿佛在扞卫什么不可动摇的原则。
杨蜜一看老妈这态度,也来了脾气,筷子一放:“我们的婚房让阿染买怎么了?但我可以先给你们买大房子呀!这又不冲突!”
“你赚点钱了不起了是吧?”杨母火力转向女儿,“保时捷才买了几天?现在又要住大别墅?过几年你是不是想买火箭上天啊!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要节约,要节约!万一你们以后事业上遇到困难,急需用钱的时候,拿不出来怎么办?给我们买房子就这么急在这一时半刻吗?”
“我……”杨蜜被老妈一连串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只好气鼓鼓地拽墨染的袖子,“阿染!你看我妈,她强词夺理!你来说!”
墨染瞬间感觉压力山大,头皮发麻。
「坏了坏了!这简直是送命题啊!万一说不好,得罪了丈母娘,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但要是现在怂了,蜜蜜这边肯定也没好脸色……这左右为男的滋味!」
权衡利弊零点一秒后,墨染决定——相信未来!(主要是相信房价!)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探讨学术问题的严谨口吻开口:“额……阿姨,叔叔,其实吧,关于买房子这事,我觉得还是赶早不赶晚。从长远来看,今后的房价,尤其像北平这种地方,大概率还是会涨的。今年买和明年买,很可能就不是一个价了。”
果然,一说起这个,刚才还在默默扒饭的杨叔叔立刻就不困了!他眼睛一亮,仿佛听到了什么财富密码,立刻偏过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小染,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内幕消息?穿越消息倒是有,问题是说出来您敢信吗?」墨染心里吐槽,面上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开始“忽悠”:“杨叔叔,内幕消息谈不上。但您想啊,这城市化进程还在不断推进,大量人口涌入大城市,需求摆在那里,大城市的房价逐渐攀升这是必然趋势。而且,这股趋势还远远没有到头呢!北平作为咱们国家的首都,政治文化中心,未来的潜力无限。我敢说,在以后几年里,这儿的房价会涨到一个……比较夸张的地步。”
虽然杨蜜对什么“城市化”、“趋势”听得云里雾里,但她知道墨染是站在她这边的,立刻像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附和:“对对对!爸,妈,阿染说得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咱们得赶紧买,不然就亏大了!”
杨父听完,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脸上的表情从疑惑逐渐转向认同。他深思熟虑片刻后,转头对依旧板着脸的杨母开始了“策反”工作:“春玲啊,我觉得……小染这话说得在理。如果房价真像他说的那样会涨,那咱们的确得赶快买。就算不为了投资,早点买了咱们自己住进去,享受更好的环境,也不亏啊,总比钱放在银行里缩水强吧?”
好了,现在场上的形势瞬间逆转,变成了三比一!杨母看着眼前“统一战线”的丈夫、女儿和准女婿,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再坚持下去恐怕要引发家庭内部矛盾了。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带着点不情愿地松了口:“……行吧行吧,你们爷仨一条心,我说不过你们。买就买吧!”
一场家庭风波总算暂时平息。吃完饭后,杨蜜习惯性地就想跟着墨染回他们的小窝,却被杨母一声令下拦了下来:“蜜蜜,别急着走,过来帮妈洗碗!”
杨蜜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和墨染交换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这绝对是一场“鸿门宴”。
果然,一进厨房,水龙头哗哗一开,杨母就开始了她的“谆谆教诲”,语气不再是饭桌上的强硬,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担忧。
“蜜蜜,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疼那笔钱,故意卡着你,不让你给我们花钱?”
“没有没有!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怕我乱花钱。”杨蜜赶紧表态,洗洁精搓出的泡泡都比不上她此刻想表明的心迹。
“傻孩子哟,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明白妈的苦心?”杨母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你将来是要嫁到墨家去的。墨染这孩子,能力、家世都没得说,你未来的物质生活,妈一点都不担心。但是,蜜蜜,‘豪门太太’是那么好当的吗?”
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妈是过来人,见过太多了。婆媳之间,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你现在是能挣钱,是风光。可你挣多少钱,在有些人眼里,那都是你‘自己’的。只有把这钱,化成实实在在的、写在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你在墨家的腰杆才能真正挺起来!将来家里的佣人、保姆,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才会高看你一眼,不敢怠慢你。”
杨母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未雨绸缪的清醒:“退一万步讲……妈说句不吉利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以后和小染闹矛盾,吵得天翻地覆。如果那婚房是你买的,至少……他不能理直气壮地让你‘滚出去’。孩子,那是你的底气,是你的退路啊!”
“妈!”杨蜜听到这里,鼻子一酸,刚才那点小委屈瞬间被巨大的感动淹没。她一下子扑进母亲怀里,声音都带了哭腔,“他不会的!阿染他不会那样的!”
“哎呀,你这死孩子!手上都是洗洁精泡沫,别把我衣服弄脏喽!”杨母嘴上嫌弃着,手却温柔地拍着女儿的背。
“……”杨蜜破涕为笑,却在母亲怀里赖着不肯起来。这一刻,她真正明白了母亲那看似固执的背后,藏着的是怎样一份深谋远虑的爱。
等杨蜜红着眼圈回到她和墨染的爱巢时,墨染立刻像只大型犬一样凑了上去,撅着嘴就想来个“慰劳吻”。
没想到,杨蜜竟然后退一步,狠狠推开他,嘴里还愤愤地咒骂了一句:“臭男人!”
墨染一脸懵逼,完全在状况外:“干嘛呀?我又怎么招惹你了?房子的事不都解决了吗?”
“解决什么解决!”杨蜜叉着腰,开始无理取闹(至少在墨染看来是),“你将来肯定会嫌弃我人老珠黄,然后把我扫地出门的!让我无依无靠,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跟野狗抢东西吃……”
墨染听得目瞪口呆,这都哪跟哪啊?“停停停!打住!我的大小姐,你这想象力不去写剧本真是屈才了!以后有种东西叫手机支付,你就算真被赶出家门,银行卡里的钱也够你环游世界好几圈,绝不至于沦落到跟野狗抢食好吗?”
“好啊!”杨蜜立刻抓住“重点”,眼睛瞪得溜圆,“你果然想过要赶我出去!你都开始研究我被赶出去后的支付方式了!”
墨染:“……” 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得,跟陷入“被害妄想”的女人讲道理,无疑是自寻死路。墨染决定放弃治疗,改用“昏君”疗法。
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一把抄起杨蜜的腿弯,在她的小声惊呼中,强行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室。
“女人,”他把她放在柔软的床上,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嘴角勾起一抹邪魅(自认为)的弧度,“你现在开始不讲道理了是吧?好,你要是不讲道理,本王今天也不跟你讲道理了。刚吃饱,正好需要运动消化一下。我告诉你,你想配合得配合,不想配合……也得配合!”
杨蜜被他这霸道总裁附体的样子逗笑了,张嘴轻轻咬住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笑道:“嘻嘻,昏君!你是得不到我的心的!”
墨染嘿嘿一笑,俯身靠近,气息交融:“嘿嘿,美人,谁说要你的心了?本王先得到你的人再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良辰美景,岂可辜负?”
长夜漫漫,自有别样的“道理”,需要用身体力行去慢慢辩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