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决定动用关系,用5000银元给日军省城别动队的莆田大佐,让他带兵袭击光复寨。
“账房,把那箱大洋抬出来。”信口中队长坐在青石镇据点的账房里,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弄,算珠碰撞的脆响里透着一股狠劲。他面前的账簿上,“夜袭损失”一栏红笔写得触目惊心:小米三十石,洋布十二匹,红糖五箱,另有士兵伤亡十七人。
账房掀开墙角的木箱,白花花的银元在油灯下闪着冷光。“队长,整整五千块,这可是咱们半年的营收……”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信口合上账簿,扇子重重拍在桌上,“去给省城别动队的莆田大佐送消息,就说我信口愿出五千银元,请他出兵荡平光复寨。”
“莆田大佐?”账房脸色一白,“听说那位是个疯子,上次扫荡临城,连自己人的粮车都炸……”
“疯子才好用。”信口冷笑,“疯子敢下死手。土八路不是能打吗?让莆田的炮弹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三日后,一支挂着“别动队”旗帜的日军部队出现在光复寨外的山岗上。领头的莆田一郎大佐穿着件沾满油渍的军装,领口歪着,嘴里叼着根烟卷,指挥士兵架设九二式步兵炮时,竟亲自用脚踹炮架,嘴里骂骂咧咧:“快点!磨蹭什么?耽误了老子喝酒,把你们全塞进炮膛!”
武藤三郎站在信口身边,看着那群扛炮的士兵把炮口对准光复寨,眉头拧成疙瘩:“信口,你确定要让这疯子放炮?万一炸到咱们的人……”
“放心,我早跟他说好了,只轰寨墙和营房。”信口揣着空了的钱箱,脸上却没多少笑意,“莆田虽然疯,但认钱。五千块大洋,足够他把光复寨翻过来。”
话音未落,莆田突然拔出指挥刀,指着光复寨大吼:“给老子轰!把里面的土八路全炸成肉酱!谁先轰塌寨门,赏酒三瓶!”
“轰!轰!”
两门步兵炮同时开火,炮弹呼啸着砸向光复寨。寨墙上的了望塔瞬间被掀飞,碎石混着木屑冲天而起,烟尘里传来战士们的惊呼和呐喊。
光复寨内,曹兴国正组织战士加固防御,突如其来的炮击让他心头一紧。“是九二式步兵炮!快隐蔽!”他拽着身边的通信兵扑到掩体后,身后的营房“轰隆”一声塌了半边。
严英豪扛着机枪冲过来,耳朵被炮声震得嗡嗡响:“老曹,鬼子疯了!哪来的重炮?”
“肯定是信口搞的鬼!”曹兴国盯着山岗上的炮群,牙齿咬得发响,“这是省城别动队的装备,只有莆田那个疯子才敢这么狂轰滥炸!”
野田平武匍匐到他身边,指着炮群侧翼:“莆田的炮兵阵地太靠前,而且没派步兵掩护,是个漏洞!”
“漏洞也得能靠近才行!”王黑风拖着伤员往防空洞跑,头盔上溅满泥点,“炮弹跟下雨似的,冲出去就是活靶子!”
炮声还在继续,寨墙东南角已经被炸出缺口,浓烟滚滚中,能看到日军炮手正欢呼着给炮管降温。莆田站在山岗上,举着望远镜狂笑:“炸!继续炸!让土八路知道,跟皇军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信口看着寨内腾起的狼烟,心里却莫名发慌。莆田的炮弹不仅轰寨墙,连寨外的山林都炸了几轮,飞溅的弹片甚至落在了青石镇据点的西门口。“莆田大佐,差不多就行了,别炸过头……”
“你懂个屁!”莆田回头啐了一口,烟卷掉在地上,“要打就往死里打!等把土八路炸懵了,老子亲自带刀冲进去砍人头!”
武藤悄悄拉了拉信口的袖子:“这疯子根本控制不住,再让他炸下去,咱们都得被波及。”
信口刚要说话,突然看到光复寨的硝烟里冲出一队骑兵——是严英豪带着骑兵连,正沿着山坳迂回,目标直指炮兵阵地。
“不好!土八路要抄炮兵后路!”信口大喊。
莆田却拍着大腿笑:“来得好!让他们尝尝炮弹的厉害!调转炮口,轰骑兵!”
炮手们慌忙调整炮位,可骑兵速度太快,转眼就冲过了炮击死角。严英豪举着马刀,吼声在炮声中撕裂空气:“弟兄们,砍炮手!夺炮!”
马刀劈落,日军炮手惨叫着倒下。莆田见状,竟拔出军刀亲自冲了上去,嘴里狂喊:“谁敢动我的炮?老子劈了他!”
他挥刀砍倒两个骑兵,自己也被马撞得一个趔趄,却反而更疯了,抱着马腿就啃,吓得那马惊跳起来,把他甩在地上。
“这疯子!”严英豪勒住马,一枪托砸在莆田后脑勺上,这家伙哼都没哼就晕了过去。
没了指挥官,日军炮兵顿时乱了套。有的弃炮就跑,有的还想装弹,被骑兵们一个个解决。严英豪跳下马,一脚踹翻炮架:“老曹说的没错,这炮果然是块肥肉!”
山岗下的信口看得眼皮直跳。武藤拽着他就往回跑:“快跑!莆田被抓了,他的人肯定要疯,再不跑咱们都得被牵连!”
两人刚跑回青石镇,就见别动队的士兵疯了似的往山岗冲,嘴里喊着“救大佐”,连炮都顾不上拉。
光复寨内,炮声终于停了。曹兴国站在炸塌的寨墙缺口,看着骑兵连押回的莆田和两门步兵炮,眉头却没舒展。“把莆田关起来,严加看管。这疯子留着或许有用。”
“老曹,你看这炮!”严英豪擦着炮管上的尘土,笑得合不拢嘴,“以后咱们也有重火力了!”
王黑风清点伤亡时,声音带着哽咽:“寨墙塌了三段,营房损毁十七间,弟兄们……牺牲了九个,伤了二十多个。”
曹兴国望着山岗上残留的硝烟,眼神冷得像冰:“信口想用银元买我们的命,那咱们就用炮弹回敬他。通知炮兵班,立刻学习操炮,明天就给青石镇送份‘大礼’!”
“是!”
青石镇据点里,信口和武藤听着远处传来的零星枪声,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别动队的士兵在外面哭喊着要救莆田,吵得人心惶惶。
“五千块大洋,就请来这么个疯子?”武藤踹翻了身边的弹药箱,“现在好了,炮没了,人被抓了,还惹了个疯狗似的别动队!”
信口瘫坐在椅子上,扇子掉在地上。他看着账房里那本空了的大洋账簿,第一次觉得,自己这笔“生意”亏到了家。
夜色降临时,光复寨的战士们正在抢修寨墙。曹兴国站在新缴获的步兵炮旁,看着炮手们摸索操炮要领,突然对身边的野田平武说:“你说,信口现在会不会后悔?”
野田平武望着青石镇的方向,轻声道:“他后悔的不是花钱,是引来了莆田这个疯子。但疯子能被钱请动,下次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那就让他们知道,买凶的代价。”曹兴国拿起一枚炮弹,塞进炮膛,“明天一早,咱们给信口送个‘回礼’。”
山岗上的风带着硝烟味吹过,光复寨的篝火在夜色里明明灭灭,映着战士们脸上的坚毅。炮口指向的远方,青石镇的灯火像鬼火般闪烁,一场新的较量,已在寂静中酝酿。
“班长,这炮真能打到青石镇?”一个年轻炮手摸着炮管问。
严英豪往炮口里看了看,咧嘴一笑:“不仅能打到,还能给信口的账房开个天窗。等着瞧,明天这时候,他的算盘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