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你带三个人摸左路,撬开粮仓后窗,能搬多少搬多少!”曹兴国压低声音,手指在夜色勾勒的地图上点了点,“英豪带爆破组,把西门的栅栏炸开个缺口,注意别惊动军火库那边的哨兵!”
严英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拍着腰间的炸药包:“放心,保证炸得又快又准,绝不拖泥带水!”
王黑风往手里啐了口唾沫,攥紧了扁担:“粮仓的锁头俺熟,三两下就能弄开。就是那几个大阪兵的鼾声跟打雷似的,别被他们堵在里面就行。”
“怕了?”旁边的战士打趣道。
“怕个球!”王黑风梗着脖子,“上次修鞋那事,要不是信口那老狐狸警觉,俺早摸进他们营房了!”
曹兴国抬手看了看天色,月牙儿躲进云层,正是动手的好时候:“出发!记住,半个时辰后在东门集合,不管多少,见好就收!”
一行人猫着腰,借着墙根的阴影往青石镇西门摸去。夜风卷着地摊收摊后残留的油布味,混着日军营房飘来的清酒味,倒像是赶庙会的余韵。王黑风盯着暗处晃悠的巡逻兵,忽然扯了扯曹兴国的袖子:“你看,那俩哨兵又在打瞌睡!”
曹兴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两个日军靠着寨墙,脑袋一点一点的,枪斜挎在肩上,跟挂着的烧火棍似的。他对严英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带人匍匐过去,手里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咔擦——”两声轻响,哨兵还没哼出声就被捂住嘴拖进了阴影。严英豪抹了把匕首上的血,冲曹兴国比了个“搞定”的手势,随即招呼爆破组贴炸药。
引线“滋滋”地冒着火花,王黑风已经带着人摸到粮仓后墙。他从怀里掏出根细铁丝,三绕两绕就把铁锁捅开了,推开窗户时,一股米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好家伙,这么多小米!”一个战士低呼。
“别废话,装!”王黑风解下背上的麻袋,往里面死命灌,“多装点,回去能熬粥能做窝窝头,够弟兄们吃半个月!”
就在这时,营房里突然传出醉醺醺的吆喝:“佐藤,你欠俺的三瓶清酒啥时候还?再拖俺就拿你那匹洋布抵账!”
“去你的,那洋布是俺要换盐的!信口队长说了,谁也不许动!”
王黑风手一顿,对同伴做了个“嘘”的手势,几人屏住呼吸听着。只听营房里“哐当”一声,像是酒瓶子摔了,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声响,夹杂着大阪兵的吵嚷:“别抢那包红糖!那是俺给婆娘留的!”
“都别吵了!再闹把你们的账全记信口队长本子上!”一个粗嗓门吼了句,营房里顿时安静不少。
王黑风咧嘴一笑,压低声音:“这群货果然在忙着分赃,正好给咱们机会。快装!”
麻袋很快装满,几人刚要爬窗出去,突然听到粮仓外传来脚步声。王黑风赶紧示意同伴躲进粮堆后面,自己则贴在窗沿,往外偷瞄——是个提着灯笼的大阪兵,嘴里哼着跑调的歌谣,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米糕。
“谁在里面?”那兵突然停在窗下,灯笼往里面照了照。
王黑风心提到嗓子眼,正想动手,却听对方打了个酒嗝:“八成是老鼠吧……明日让信口队长在粮仓放只猫,省得糟蹋粮食。”说罢摇摇晃晃地走了。
“吓死俺了!”一个战士拍着胸口。
“走!”王黑风拽起麻袋,几人刚跳出窗户,就听西门方向“轰隆”一声巨响——严英豪炸开了栅栏。
“敌袭!敌袭!”营房里瞬间炸开锅,日军慌乱的叫喊声、枪声、脚步声混在一起。王黑风扛起麻袋就跑,迎面撞上冲出来的信口。
“抓住他们!别让土八路跑了!”信口手里挥着算盘,后面跟着一群提着裤子的大阪兵。
“是你这修鞋的!”信口一眼认出王黑风,算盘往他头上招呼过来,“敢骗俺!”
王黑风侧身躲开,抡起装满小米的麻袋砸过去:“骗你咋地?你们摆摊当商贩,还配叫皇军?”
“八嘎!”信口被砸得一个趔趄,旁边的大阪兵举枪就射,子弹擦着王黑风耳边飞过。
“这边走!”曹兴国带着人冲过来接应,手里的驳壳枪“砰砰”两枪,打倒两个追得最紧的日军。“英豪,炸掉他们的货摊!给他们留个念想!”
严英豪早就按捺不住,摸出两颗手榴弹,拉弦后扔向堆着洋布和杂货的摊位。“轰!”的一声,花布、胭脂、农具炸得满天飞,红的绿的布料缠在日军头上,活像唱戏的丑角。
“我的洋布!”一个大阪兵心疼得直跺脚,被严英豪一刺刀挑翻。
“别追了!保护物资!”信口吼着,却被王黑风甩过来的麻袋绊倒,眼睁睁看着曹兴国等人冲出栅栏。
“队长,粮食抢回来了!还有几匹洋布和两箱红糖!”王黑风边跑边喊。
“好!”曹兴国回头看了眼火光冲天的西门,“让他们守着破烂摊子哭吧!”
信口气得浑身发抖,看着满地狼藉的货摊和被炸开的栅栏,对着武藤的营房吼:“武藤!你还愣着干啥?快派兵追啊!”
武藤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带着嘲讽:“你的人忙着分赃,俺的兵凭啥替你卖命?有本事自己追去!”
信口气得踹翻旁边的货箱,里面的胭脂撒了一地,红得像血。他看着曹兴国等人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土八路,俺跟你们没完!”
远处传来王黑风的笑骂:“信口,下次摆摊记得多备点红糖!俺们还来光顾!”
信口攥紧拳头,望着夜色里远去的身影,狠狠吐出几个字:“等着瞧,俺定要你们加倍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