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陆夹击…...”
孙学武苦笑,“这还真是大手笔。孙传庭这是逼我做决定啊。”
黄昏时分,孙学武和一众官员商讨后,终于无奈地做出了决定:开城。
但他留了个心眼——只开西门,且要求兴国军分批入城,每次不得超过千人。
正月十二,兴国军入城。
孙传庭一马当先,曹文诏、卢象升左右相随。
入城后,孙传庭立即按照兴国军规矩,约法三章,并张榜安民:一不扰民,二不夺财,三不擅入民宅。违令者斩。
兴国军纪律之严明,出乎济南军民意料。
士兵露宿街头,买卖公平,对百姓秋毫无犯。
甚至士兵还主动帮助城内救死扶伤,搭建房屋等等。
孙传庭还下令开仓放粮——不是济南府库,而是兴国军自带的军粮。
“他们…..真是来帮忙的?”
街头巷尾,百姓议论纷纷。
三日后,巡抚衙门。
孙传庭与孙学武对坐议事。
炭火噼啪作响,茶香袅袅,气氛却有些微妙。
“孙将军高义,济南军民感激不尽。”
孙学武先开口,“只是不知贵军今后作何打算?”
孙传庭放下茶盏:“孙同知既然直问,某也直言。清军虽退,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山东各州县,或遭兵燹,或军备废弛,皆无力自保。我欲以济南为基,整饬防务,收复全鲁,建一道钢铁防线,使清虏不敢再窥山东。”
“这......”
孙学武斟酌词句,“将军美意,宋某心领。然山东乃朝廷疆土,防务之事,当由朝廷定夺。”
“朝廷?”
曹文诏冷笑,“朝廷若能保境安民,何至于清军长驱直入?孙同知等人在济南苦守时,朝廷援军在何处?”
孙学武语塞。
济南一战,山东一省的高官几乎全部战死,省内各州府的军队也被抽调消耗一空,而朝廷直到现在也没有支援到来。
整个省内空虚,却正好被兴国军钻了空子。
孙传庭缓和语气:“孙同知,我军并非要割据山东。待驱逐清虏,安定地方后,自当归政于朝。但眼下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若拘泥成法,恐误大事。”
孙传庭说的非常客气,但孙学武也是个官场老油条,并不傻,他知道对方只是在推脱而已。
既然肉已经吃到嘴里边,对方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正说着,卢象升匆匆入内:“伯雅,紧急军情!”
“讲。”
“探马来报,济宁、沂州等地有清军残部活动,劫掠乡里。另有数股流寇趁乱而起,为祸地方。”
孙传庭立即起身:“曹将军,你率两万精兵东进沂州,肃清清军和流寇残部。卢将军,你率一万兵马南下济宁,剿抚流寇。记住,剿抚并用,降者不杀。”
“得令!”
二人领命而去。
孙传庭转向孙学武:“孙同知看到了,山东已乱,非强力不能平定。某愿暂代山东军务,待地方安宁,即交还孙同知。不知孙同知意下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孙学武已无退路,明知对方断不会退军。只得点头:“一切听凭将军安排。”
但他心中明白,这“暂代”二字,恐怕要变成“永据”了。
正月二十,黄河渡口。
沈廷扬站在船头,望着西岸茫茫雪原。
他的水师已控制黄河山东段,但西岸情况不明——那里是直隶、河南交界处,清军虽退,但小股骑兵仍不时出没,也有流寇不时出来打秋风。
“将军,孙部长有令。”
亲兵递上文书。
沈廷扬展开一看,是孙传庭的亲笔信,命他在黄河西岸建立防线,并尽可能收容流民。
“建立防线…...”
沈廷扬喃喃自语。
他的水师擅长水战,但陆上布防非其所长。
好在来时船上就装载了五万余陆军士兵,参谋本部对今天的情况早有打算。
只是,西岸地势平坦,无险可守。
参谋建言:“将军,不如在几个重要渡口修筑堡垒,派驻陆军。水师巡弋河上,水陆呼应,可保无虞。况且,主公要求大量招募流民,这些人正好作为我们的民夫使用。”
沈廷扬眼睛一亮:“此计甚好!立即张贴告示:招流民从军,每人给安家银五两,月饷二两。”
告示一出,应者云集。
短短数日,应募者逾十万。
此时正值战后 ,所有人都流离失所,饥肠辘辘,能有个吃饭的地方,大家都是抢破头。
沈廷扬从中挑选五千精壮,编成“黄河营”,在西岸几个渡口开始修筑工事。
正月廿八,第一场考验来了。
探子来报,一支约三千人的清军骑兵从河南北上,意图渡过黄河,再次劫掠山东。
“来得正好。”
沈廷扬冷笑,“传令:水师封锁河面,黄河营据守渡口。我要让清虏知道,黄河不是他们想渡就能渡的。”
次日拂晓,清军出现在黄河北岸。
为首的是个年轻将领,名叫鳌拜,是多尔衮麾下骁将。
他一时劫掠的兴起,错过了与大军汇合出关的时机。
他见河上有水师,岸上有守军,却是不以为意。
“南蛮子也敢拦我?”
鳌拜大笑,“儿郎们,给我冲!”
清军骑兵分三路渡河。
沈廷扬早有准备,待清军半渡而击。
水师火炮齐鸣,黄河营火铳齐发。
清军在水上、岸上两头挨打,死伤惨重。
鳌拜见势不妙,急令撤退。
此战,清军折损过半,鳌拜本人也中弹受伤。
消息传回济南,军民振奋。
这是清军大军退出山东后,第一次试图反扑,却被轻易击退。
“沈将军打得好!”
孙传庭在军议上赞道,“不过,清军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流寇随时有可能东进。西线防线,还需加强。”
曹文诏提议:“孙帅,不如将防线西推,占据德州、聊城等要地。这些城池都在黄河沿岸,可互为犄角。”
“但那些城池现在何人手中?”
卢象升问。
“多是当地豪强或溃兵占据。”
曹文诏道,“我军若至,或降或走,不足为虑。”
孙传庭沉吟片刻:“可。不过记住,我们是去收复失地,安靖地方,不是去抢地盘。对那些愿降的,要妥善安置;对抗拒的,再动刀兵。”
正商议间,亲兵来报:“孙帅,城外有一队人马求见,自称是河南义军,首领名叫李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