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共生雾时，还带着几分朦胧的暖意，洒在双界桥的青石栏杆上，折射出细碎的七彩光斑。栏杆上爬着几株妖族的藤蔓，是去年春天孩子们种下的，如今已缠满了半座桥，淡绿色的叶子上沾着露珠，风一吹就轻轻颤动，把光斑晃成了流动的星子。
王如意和荃南烛像往常一样，沿着桥边慢慢散步。王如意手里拿着一把竹扇，扇面上是鳞族朋友画的深海珊瑚；荃南烛则揣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刚从守旧派那里换来的野山楂干。两人刚走到桥中间，就看见不远处的老槐树下闹哄哄的——荃念正带着一群孩子放风筝，那些风筝是各族孩子一起做的：人类孩子用木板做了风筝骨架，妖族孩子用藤蔓缠了风筝线，鳞族孩子在风筝面上画了发光的鱼尾，神族孩子则在边缘缀了些会闪的光羽。此刻风筝在天上飞着，有画着人类房屋的，有缠着妖族藤蔓的，还有印着神族光纹的，像一群彩色的蝴蝶，绕着老槐树一圈圈盘旋。
“你看阿念，现在越来越有耐心了。”王如意笑着抬手指了指，眼神里满是欣慰。她想起荃念小时候，还是个会抱着她的腿哭鼻子的小丫头，如今却能蹲下来，手把手教鳞族的小娃娃怎么握风筝线，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乎乎的，带着安抚人的力量，“以前总担心她性子太急，现在看来，倒是把‘共生’的道理悟得比谁都透。”
荃南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刚好看见荃念帮一个摔倒的守旧派小孩拍掉身上的土，还把自己的风筝线递给了他。她忍不住点点头，目光又转向不远处的契约纪念馆：“你看纪念馆门口，又挂了新木牌。”
王如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纪念馆的木门上挂着一块新做的桦树木牌，上面用“共生文字”写着“今日开放《双界全书》故事分享会”，木牌边缘还缠着一圈神族的光羽，在阳光下闪着淡金色的光。自从三个月前《双界全书》发布后，这样的分享会每周都会办一次——有时候是守旧派的老人坐在门槛上，讲深山里狐狸救樵夫的故事；有时候是人类的孩子站在台阶上，朗读书里“张叔修藤蔓屋”的片段；还有时候是各族居民围坐在一起，讨论书里的草药配方，或是深海传说里的细节。
“走，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看看今天墨尘又带来了什么新东西。”荃南烛拉着王如意的手，两人慢慢向纪念馆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夹杂着孩子们的欢呼。
推开门一看，纪念馆里已经挤满了人。林野正站在屋子中央，手里举着一个银色的记忆投影仪——那是他新改进的机械，能把收集到的故事直接投射到墙上，比单纯的文字更生动。此刻墙上的画面里，守旧派的阿山正背着个竹篓，带着鳞族的小海在深山里走：阿山指着树上的野果，教小海分辨哪些能吃；小海则拉着阿山的手，教他怎么在小溪里憋气，两人的脸上都沾着泥点，却笑得比山里的太阳还灿烂。
“这是阿山上周刚写的故事，已经收录到《双界全书》的补充本里了。”林野转过头，看见王如意和荃南烛，立刻笑着招手，手里的投影仪还在继续播放画面，“你们来得正好！墨尘刚从草药园过来，带了新整理的草药图谱，说要给大家讲讲怎么用各族的草药搭配，治疗夏天常见的小病，比如中暑、咳嗽什么的。”
王如意和荃南烛挤到人群前面，果然看见墨尘站在角落的桌子旁。他穿着一件沾着草药香的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图谱，书页上夹着晒干的草药标本。此刻他正指着图谱上的一幅画，耐心地讲解：“大家看，这种人类常采的薄荷，和妖族的清凉藤一起煮水，放凉了喝，既能缓解头痛，又能清热解暑——而且我试过了，不管是人类、妖族还是鳞族，喝了都不会有不适。还有这个，鳞族深海里的海藻，和神族的光叶草一起熬汤，加一点点守旧派的野蜜，不仅好喝，还能增强抵抗力，特别适合孩子们夏天喝。”
围着听的人都很认真，时不时有人举手提问。一个刚从原世界来的人类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问道：“墨尘先生，我家孩子总爱出痱子，有没有什么草药能涂啊？”墨尘立刻翻到图谱的另一页，指着上面的草药说：“你可以用妖族的薄荷藤捣成汁，混上鳞族的海水盐，轻轻涂在痱子上，两天就能好，还不会留疤。”妇人连忙拿出纸笔，认真地记下来，脸上满是感激。
王如意注意到，人群里有不少新面孔：有几个穿着原世界服饰的人类，手里还拿着刚领到的《双界全书》；有三个穿着鳞族服饰的老人，正凑在一起看墙上的画面，时不时用鳞族的语言交流；还有一个妖族的小姑娘，正牵着一个人类小孩的手，一起看墨尘的图谱。这些人都是最近才来到双界的，却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就像早就生活在这里一样。
“看来《双界全书》真的没白编。”王如意轻声对荃南烛说，眼神里满是感慨，“它就像一座看不见的桥，把不同种族的人连在一起——大家读着同样的故事，学着同样的知识，自然就慢慢亲近了。”
荃南烛点点头，目光落在纪念馆墙角的空白石碑上。那块石碑是很多年前，她和王如意刚建纪念馆时立的，原本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说是留给未来的人写故事。如今再看，石碑上已经刻满了各族居民的留言：人类工匠张叔刻了“愿各族永远和睦，一起吃茶、一起修屋”；妖族的老藤爷爷刻了“共生不是口号，是一起煮的茶、一起编的藤”；还有鳞族的小孩子们，在石碑的角落画了好多笑脸，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共生文字”写着“我爱双界，我爱大家”。
“对了，阿念说今天要在分享会上，给大家读她在《双界全书》空白页上写的话。”林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补充本，笑着说，“现在差不多该轮到她了，我们一起去听听吧。”
王如意和荃南烛跟着林野走到纪念馆外的老槐树下。此刻荃念已经站在树下，手里捧着一本《双界全书》，身边围着一群孩子。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她的身上，像撒了一层碎金。她轻轻翻开书，找到最后一页空白页，清了清嗓子，用清脆的声音读起来：
“今天，我和各族的朋友一起发布了《双界全书》。我摸过书里墨尘叔叔画的草药图谱，好像能闻到草药的清香；我读过阿山写的故事，好像能看见他和小海在山里跑的样子；我还听海老爷爷讲过深海的传说，好像能听见千年鲸的歌声。我知道，未来的双界会有更多的种族来，会有更多的故事发生，也许还会遇到新的困难。但我相信，只要我们记住‘共生’的信念，记住书里的每一个善意，记住我们一起放风筝、一起喝茶、一起分享故事的日子，双界就会永远温暖，永远光明。”
孩子们听得入神，等荃念读完，立刻用力鼓掌，连树上的叶子都被震得沙沙响。荃念合上书，笑着对大家说：“这只是我写的小故事，未来还会有更多人写下他们的故事——比如刚来到双界的阿姨，比如鳞族的爷爷奶奶，还有以后会来的新种族。我希望大家都能在《双界全书》的空白页上，写下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感悟，让这本书永远都写不完，永远都有新的内容。”
“我要写！我要把我和妖族朋友一起种玉米的故事写下来！”人群里，一个人类小男孩举着小手喊道。
“我也要写！我要写我和鳞族姐姐一起在深海看发光珊瑚的经历！”另一个妖族小女孩也跟着喊。
大家纷纷响应，连几个刚来的新居民也举手说要加入，气氛热闹得像过节。王如意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和荃南烛第一次在断罪谷相遇的场景——那时候，人类和妖族还隔着深深的隔阂，她拿着剑对着荃南烛，眼神里满是警惕；荃南烛也握着藤蔓，防备着她。那时候的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后会一起站在老槐树下，看着各族居民像一家人一样欢笑、分享。
“时间过得真快啊。”荃南烛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感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断罪谷见面，你说‘妖族和人类天生是敌人’，我还反驳你‘只是没见过彼此的善意’。现在看来，是我们都对了——曾经是敌人，是因为没走近；如今成了家人，是因为看见了彼此心里的善意。”
王如意笑着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暖：“是啊，那时候谁能想到呢？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是每一个双界居民的小善意，比如苏奶奶给神族孩子倒的一杯茶，张叔帮妖族修的一间屋，阿山带小海采的一颗野果，慢慢攒起来，才让双界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老槐树上的时空之花轻轻摇曳，淡金色的光芒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像一层温暖的纱。不远处的记忆集市里，辰光留下的水晶球还在展台上闪烁，此刻它又投射出未来的画面：百年后的双界比现在更热闹，各族居民一起在田地里耕种——人类播种子，妖族用藤蔓浇水，鳞族引来海水灌溉；孩子们在共生雾中追逐打闹，有的骑着机械飞鸟，有的坐在鳞族的背上；老人们则在共生茶馆里喝茶聊天，手里捧着翻旧了的《双界全书》，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看，未来的双界真美好。”王如意指着水晶球投射的画面，轻声说。
荃南烛点点头，目光变得坚定：“是啊，而且这美好的未来，不是等来的，是要我们一起去创造的。《双界全书》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们的故事也还在继续——以后还会有新的种族来，新的故事发生，新的困难出现，但只要我们记得‘共生’，就什么都不怕。”
分享会结束后，大家慢慢散去。有的去记忆集市交换刚写好的故事，有的去共生茶馆喝墨尘推荐的草药茶，还有的带着孩子去双界桥边放风筝，笑声顺着风飘得很远。王如意和荃南烛也沿着双界桥往家走，此时夕阳已经西下，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远处的深海里，鳞族的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像撒在海上的星星；人类的村庄里，炊烟袅袅升起，和共生雾缠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柔的画卷。
“你说，未来还会有新的种族来到双界吗？”走在桥上，王如意突然问道，手里的竹扇轻轻扇着风。
荃南烛转过头，看着她笑了笑：“一定会的。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从别的地方来的种族，带着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文化。但不管是谁来，我们都会用‘共生’的信念欢迎他们——给他们一本《双界全书》，带他们去老槐树下看看，让他们知道，双界是属于每一个热爱和平、心怀善意的人的家。”
王如意点点头，抬头看向天空。此刻天上的风筝还没落下，彩色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鲜艳，绕着老槐树一圈圈飞着，像在画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圆。她知道，双界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就像《双界全书》的空白页永远写不完一样——未来会有更多的人来到这里，写下更多的故事，传递更多的善意；而“共生”的信念，会像老槐树的根一样，深深扎在双界的土地上，永远不会动摇。
“走吧，我们回家。晚上煮点墨尘说的海藻光叶草汤，再配上守旧派的野果糕，应该很好吃。”王如意拉着荃南烛的手，两人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双界的故事一样，温暖而悠长，未完待续。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