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顾微澜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老宅的书房里,与绣绷丝线为伴。
有了“灵犀指尖”的永久加持,她对苏绣的掌握速度可谓一日千里。系统灌输的知识如同本就存在于她脑海深处,如今只是被重新唤醒。她从最基础的针法开始巩固练习,很快就尝试了一些更具难度的套针和施针,绣出的花鸟已然具备了初步的灵气和光泽。
期间,沈逸和林薇薇又试图联系过她几次,电话、信息,甚至亲自上门,都被顾微澜以“需要静一静”为由,冷淡地挡了回去。
她知道,他们此刻定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婚约悬而未决,她态度的突变,都超出了他们的掌控。尤其是林薇薇,做贼心虚,恐怕夜不能寐。
顾微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他们在焦虑和猜疑中自乱阵脚,才能露出更多的破绽。
同时,她也没有忘记利用这段时间,借助“过目不忘”体验卡(她最终还是使用了),快速浏览并记忆了父亲书房里一些关于公司近几年财务状况和重要项目的报告。前世,她对这些毫不关心,直到家产被掏空才追悔莫及。如今,她必须尽快了解顾氏的真实情况。
果然,她发现了几处资金流向异常的地方,都与表叔顾明达负责的财务部以及沈逸参与的几个项目有关。虽然证据还不足以扳倒他们,但足以让她在接下来的家庭聚会上,拥有更多的底气。
家庭聚会的前一晚,顾明达难得地回到了老宅。
餐桌上,气氛有些凝滞。
顾明达看着对面安静用餐的女儿,心情复杂。婚礼上的变故让他颜面尽失,但女儿当时表现出的冷静和锋芒,又让他感到一丝陌生的欣慰。只是,取消婚约事关重大……
“微微,”他放下筷子,斟酌着开口,“和沈逸的事,你再考虑考虑?那天的意外,沈家已经给出了解释和补偿……”
顾微澜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父亲:“爸爸,那不是意外。”
顾明达眉头一皱:“你还在怀疑沈逸?那闹事的人已经承认是受竞争对手指使……”
“他承认,不代表就是真相。”顾微澜打断他,语气坚定,“爸爸,我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沈逸并非良配,这个婚,我退定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您不觉得,最近公司几个项目的资金周转,有些过于缓慢了吗?尤其是表叔负责审批的那几个,与沈氏关联的项目。”
顾明达神色一凛:“你怎么知道?”他一直以为女儿对公司事务一无所知。
“我以前是不关心,不代表我傻。”顾微澜垂下眼睫,掩饰住眸中的冷光,“有些人,有些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罢了。明天的家宴,爸爸您不妨多留心一下表叔和……林薇薇。”
她没有直接把沈逸点出来,但暗示已经足够明显。顾明达能在商界打拼多年,绝非蠢人,之前只是被沈逸完美的伪装和女儿的“幸福”所蒙蔽,如今被顾微澜一点,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他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她。“……我知道了。明天,你自己也当心些。你那些姑姑婶婶,嘴碎得很。”
第二天傍晚,顾家别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顾微澜刻意晚到了一些。她选择了一件款式简单大方的藕荷色改良旗袍,长发用一根普通的乌木簪子松松挽起,脸上只施了淡妆,却越发衬得她气质清冷,眉眼间自带一股疏离。
她一走进客厅,原本喧闹的谈笑声顿时一滞。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带着各种意味——探究、同情、幸灾乐祸,还有不加掩饰的鄙夷。
“哟,我们的大新娘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位势利眼的远房表婶王夫人。她摇着团扇,上下打量着顾微澜,“听说婚礼上出了好大的热闹?啧啧,这要是搁在我们那会儿,姑娘家的名声可就全毁喽!”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啊,微微,不是婶婶说你,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检点一些,不然怎么会惹上那种麻烦?”
“听说你要跟沈逸退婚?你这孩子也太任性了!沈逸那样的青年才俊,你打着灯笼都难找!”
七嘴八舌的指责和“规劝”如同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来。若是前世的顾微澜,早已委屈得掉泪,不知所措。
但现在的她,只是平静地走到主位沙发前,向主位上的顾明达和几位辈分最高的叔公问了好,然后找了个空位优雅坐下,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她的镇定,反而让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有些无从下手。
林薇薇今天也来了,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扮得楚楚可怜。她挤到顾微澜身边,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微微,你别听她们乱说。她们不了解情况。沈逸哥他真的很担心你……”
顾微澜端起佣人递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薇薇,你今天这身衣服,不太吉利。”
林薇薇一愣。
顾微澜慢悠悠地补充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死了男人,在这里守孝呢。”
“噗——”旁边一位性子爽利的堂姐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薇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愤交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微微,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想安慰你……”
“安慰我?”顾微澜终于抬眼看她,目光如冰刃,“带着沈逸一次次上门骚扰我,是安慰我?还是在你的小姐妹群里散播我‘受刺激精神失常’的谣言,是安慰我?”
林薇薇猛地瞪大眼睛,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她……她怎么会知道小姐妹群里的聊天记录?!
顾微澜不再看她,将目光转向刚才跳得最欢的王夫人,语气淡然:“表婶,听说您儿子最近又赌钱,欠了不少高利贷?追债的都找到我家公司门口了?您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家的事吧,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王夫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母鸡,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指着顾微澜“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顾微澜几句话,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了几个最先发难的人脸上。客厅里顿时安静了不少,那些原本想开口的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言辞犀利、气场强大的顾微澜。
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一直沉默旁观的表叔顾明达,眼神闪烁,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少说两句。微微受了委屈,心情不好,大家多体谅。”
他看似在打圆场,实则把顾微澜的反击定性为“心情不好”的任性。
顾微澜心中冷笑,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沈逸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显然是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歉意。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