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恒笑了笑:“朕要的,就是直言犯上。若朝堂之上只剩赞歌,听不到逆耳忠言,才是亡国之兆。卫老夫子,你曾任太傅,深谙经史,朕请你继续任太傅,待我未来太子长成,教他‘闻过则喜’的道理,如何?”
卫明愣住,随即老泪纵横:“陛下……圣明!臣……遵旨!”
殿内再次响起山呼万岁之声,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了昨日的试探,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拥戴。
白洛恒看着阶下群臣,龙椅的冰凉仿佛已被他的体温焐热。
这只是开始。
隆宣元年的早朝,定下的不仅是官员的职位,更是一个新朝的气度——以恩威聚人心,以公正安天下。
下朝之后,白洛恒在偏殿之中脱下冕服,便前往周王府之中……
回到府门前之后,此时裴嫣早已带着府内的所有下人在门口等候,而白乾则是由侍女蝉儿所抱着……
看见那代表着帝王尊荣的马车缓缓停在府门前,裴嫣立马带着所有下人到马车前行礼。
马车帘被内侍轻轻掀开,白洛恒走下马车,龙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微风。
他抬手扶住正要跪拜的裴嫣,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衣袖:“不必多礼,府中不比朝堂。”
裴嫣顺势起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冕冠已取下,发髻用一根玉簪束着,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些寻常人家的温和。
“陛下今日早朝还顺遂?”
她轻声问,眼角余光瞥见他眉宇间的倦色。
“还算顺遂。”白洛恒笑了笑,接过蝉儿递来的白乾,小家伙伸出小胖手抓住他的衣襟,咿咿呀呀地叫着。
他低头蹭了蹭儿子的脸颊,转身往府内走:“只是登基之初,只怕朕几日之后接触到奏折只怕是不少了,要忙上几日。”
进了正厅,侍女奉上热茶,白洛恒接过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几分疲惫。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他看向裴嫣。“十日之后,我们搬入皇宫。”
裴嫣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随即平静地问:“都安排好了?”
“嗯。”白洛恒点头。
“张迁已让人收拾好了后宫,改为乾宁宫,出入方便。府里的人也跟着过去,蝉儿她们熟悉你的性子,用着顺手。”
他顿了顿,看着裴嫣的眼睛:“我知道你或许不喜欢皇宫的规矩多,可身为我的妻子,总得住进去。不过你放心,宫里的事,你说了算,不必看任何人脸色。”
裴嫣放下茶盏,浅笑一声:“我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府里自在些。但你是皇帝,我自然要陪着你。”
她想起初遇时,他还是朔州那个穿着粗布官服的刺史,如今已是九五之尊,时光流转,竟像是一场梦。
“乾宁宫太大,怕是会冷清。”
白洛恒道:“你可以种些你喜欢的玉兰,或许能像府里这般温馨。”
“好。”裴嫣应着,忽然想起什么。
“那楚家的人……”
“已按旨意迁往城外,有专人看管,不会扰到我们。”
白洛恒明白她的顾虑:“皇宫里的内侍也都遣散了一些。”
白乾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指着窗外的大树,想来是想出去玩。
白洛恒抱着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熟悉的景致:“这府里住了三年,倒也有感情了。”
从周王府到皇宫,看似一步之遥,却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在哪儿住都一样,只要一家人在一起。”
裴嫣走到他身边,伸手揽住他的手臂:“只是宫里规矩重,乾儿怕是会不适应。”
“规矩是给外人看的。”白洛恒低头看着儿子。
“在咱们自己宫里,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谁敢拦着?”
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棂照进来,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白洛恒忽然觉得,无论是他之前高坐朝堂之上,还是接受百官的朝拜似乎都抵不过此刻的安稳。
他轻轻拍了拍裴嫣的手:“十日之后,我亲自来接你和乾儿。”
裴嫣抬头望他,眼中映着晚霞的光:“好,我等着你。”
三日之后,下了朝,白洛恒便带着张迁等人前往立政殿而去,进入殿内之后,发现此时龙椅前的基岸上摆满了奏折,甚至都堆成小山了……
白洛恒脸色一阵惊愕:“这……这些都是什么?”
张迁在一旁拱手说道:“陛下,这些都是今日早朝之前那些百官递交的奏折……”
白洛恒脸色一阵苦闷:“我这才第四日上朝啊,怎么就有这么多的奏折?”
张迁浅笑一声解释道:“陛下,新皇登基,如今,百官竟然是要什么事都往您这里禀报,所以多也正常!”
白洛恒脸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也不应该呀,朕自周王时也已经独揽大权,那时候处理的奏折可以没有如此之多啊?”
“那不一样,哪怕您当年成为周王之时,那些官员也仅仅是畏惧于您的威严,才会递交奏折给您,但有些官员以及忠于前朝的人士,私底下还会将奏折交给前朝皇帝处置,甚至那些在塞外的官员不知您的情况,还是一如既往的将奏折直接递交到皇宫里来,而如今,您成为登基之后,昭告天下,那些官员自然是要将所有奏折都呈到你这里来,所以才会如此之多,再加上今日是您上朝第一日,所以必定会有很多官员提出意见甚至是关于新朝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