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通天殿内檀香袅袅,晨光透过窗棂,在金砖地面上投下狭长的光影。
白洛恒端坐龙椅,十二旒冕冠上的珠串随着呼吸轻晃,却挡不住他眼底的清明和激动。
阶下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朝服上的绣纹在晨光中泛着庄重的光泽,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众卿平身。”白洛恒的声音平稳响起,带着新帝登基后的沉稳。
百官谢恩起身,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龙椅,等着新朝第一道旨意。
张迁出列,手持一卷明黄诏书,朗声道:“传陛下旨意——自今日起,国号更定为周,建元‘隆宣’,取‘隆盛天下,宣昭文德’之意。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之声再次响彻大殿,比昨日登基时更多了几分笃定。
白洛恒微微颔首,示意张迁继续。
“另有旨意,”
张迁展开第二卷诏书:“封禅帝楚豫为楚公,食邑万户,后世子孙可承其爵位,并大赦天下!凡楚廷旧案,除谋逆、贪腐致民死者,其余皆免罪;流放者释归,监禁者开释;赋税减免三年,流民可归乡垦荒,由地方官府发放种子农具。”
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
新帝登基大赦本是常例,可这般彻底的豁免,不仅将旧皇帝册封为楚公,还允许继续在京城,甚至到了特定节目,还可以与他一同祭祀楚庙,连楚廷旧案都一并宽宥,足见其胸襟。
几位曾涉案的楚廷旧臣偷偷抬眼,眼中闪过感激与释然。
“陛下圣明!”又是一阵齐呼,声浪比之前更盛。
白洛恒抬手,殿内瞬间安静。
“国号既改,年号已立,朝堂亦当革新。”他目光扫过阶下。
“张迁。”
张迁出列躬身:“臣在。”
“你随朕于微末,运筹帷幄,安定朝野,功不可没。”
白洛恒沉声道:“你继续出任中书令,总领朝政,兼管吏部,赐金紫光禄大夫衔。”
“臣谢陛下隆恩!”张迁叩首,鬓角白发在晨光中微微颤动,声音却带着难掩的激动。
中书令之位,掌百官升迁,是新朝真正的股肱之职。
“刘积。”
“臣在!”刘积跨步出列,铁甲碰撞声清脆响亮。
“你曾经戍守北疆,勇冠三军,朔州一战护我百姓周全,陇右又随我平叛荡清宵小叛军。”
白洛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特晋你为左屯卫大将军,封护国公,总领京城禁军,镇守京畿,赐丹书铁券,子孙世袭爵位。”
丹书铁券!这是历代帝王对功臣的最高礼遇,意味着可免死罪。
刘积猛地叩首,甲胄撞地发出闷响:“臣必以死护大周江山,不负陛下信任!”
“陈绰。”
“臣在。”陈绰出列,身形挺拔如松。
“你沉稳果决,屡立战功,尤其在漠南截击漠北燕然一役,功不可没。”
白洛恒道:“特晋你为骠骑将军,率五万精兵镇守漠南,防备漠北异动,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臣遵旨!”陈绰叩首,声音铿锵。漠南是抵御漠北的第一道屏障,尚方宝剑更是赋予了他临机决断的大权。
殿内百官屏息凝神,看着新帝有条不紊地封赏,既无偏颇,又显重功,心中愈发安定。
“周云庆。”
这三个字一出,殿内微微一静。
不少人想起周云庆与新帝的旧怨,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周云庆出列,脸色平静,躬身听旨。
“你与朕虽有旧怨,却能以国事为重,陇右治军严明,士兵用命。”
白洛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特晋你为镇西大将军,率三万兵马镇守陇右,安抚西域诸国,许你便宜行事,若有异动,可直接上书朕前。”
周云庆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郑重。
陇右是他的伤心地,也是他的建功处,新帝竟将如此重要的防区交给他,这份信任让他喉头微动。
“臣……谢陛下!”他深深叩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李嵩。”
前户部侍郎李嵩没想到会点到自己,愣了一下才慌忙出列:“臣……臣在。”
“你掌楚廷户部多年,熟悉钱粮漕运,”白洛恒道。
“特任你为户部尚书,总领天下钱粮,清查国库,疏通漕运,若有难处,可直接与左丞相商议。”
李嵩浑身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本是待罪之身,竟能一跃成为六部之首的户部尚书。
“臣……臣必竭尽所能,不负陛下!”他老泪纵横,叩首时额头几乎贴地。
“王晏。”
“臣在。”吏部郎中王晏出列,神色激动。
“你掌官员考核,素以公正闻名。”白洛恒道,“特任你为吏部侍郎,辅佐中书令管理官员升迁,务必做到‘选贤与能,黜陟分明’。”
“臣遵旨!”王晏深深叩首,眼中是全然的信服。
随后,白洛恒又接连任命了十数名官员,有追随他多年的亲信,也有楚廷旧臣,甚至还有几位曾公开反对过他的御史,竟被任命为谏议大夫,专司弹劾之职。
“陛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出列,是前朝太傅卫明,颤巍巍道,“臣有一事不明。谏议大夫掌弹劾,陛下启用旧朝御史,不怕他们直言犯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