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在无尽的混沌与剧痛中沉浮,意识如同被风暴撕碎的云。那源自“门”扉显化的法则反冲,不仅重创了他的精神,更如同最霸道的催化剂,点燃了他双手锈蚀之痕深处那缕“源血碎屑”最本源的力量。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熔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强行打散、重构。尤其是双手,那里不再是简单的疼痛或异物感,而是仿佛有新的、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器官”正在血肉与灵魂的层面被强行孕育、塑造。暗金色的流光不再仅仅是流淌,而是如同活性的金属汁液,与他的神经、骨骼、能量通道深度融合,勾勒出更加繁复、更加接近某种“真理”的奇异纹路。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当他再次恢复一丝微弱的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身体的剧痛(虽然依旧存在),而是一种……不同。
他依旧躺在古堡那间属于他的休息角落。但此刻,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看”到周围空气中能量流动的细微轨迹,能“听”到墙壁阴影深处那更加清晰的、如同窃窃私语般的能量低鸣。他对整个古堡的感知,被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
而他的双手……
他缓缓抬起手,睁开了眼睛。
手套早已在之前的冲击中化为乌有。裸露的双手,皮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玉石与金属混合的质感。那铁灰色的锈蚀斑痕并未消失,但其上覆盖了一层更加清晰、更加深邃的暗金色网络状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拥有生命般,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明灭,散发出一种内敛却令人心悸的波动。
他心念微动,试图调动力量。
没有之前的滞涩或狂暴。一股冰冷、凝练、如臂指使的暗金能量,瞬间萦绕在指尖,其精纯与可控程度,远超以往!他甚至能感觉到,这股力量与古堡的能量脉络,乃至与记忆中那“门”扉显化传递出的法则碎片,都产生了一种更加深层次的、近乎本能的亲和。
代价是巨大的。他感觉身体依旧虚弱,精神海布满了裂痕,灵魂仿佛被那混沌风暴洗涤过,留下了一些难以磨灭的、混乱而庞大的信息烙印。但收获……同样惊人。
他不仅活了下来,似乎还在那场危机中,完成了一次被动的、危险的……进化。
“看来,你这把钥匙,比我想象的……还要坚韧一些。”
伊丽莎白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架旁,依旧是那副华贵慵懒的姿态,但江淮敏锐地察觉到,她看向自己双手的目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专注,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与满意?
“伊丽莎白小姐。”江淮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按了回去。
“躺着吧。”伊丽莎白走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尤其是他那双蜕变后的手,“‘门’扉显化的反冲,即便是我也需谨慎对待。你能活下来,并似乎……因祸得福,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她的指尖隔空拂过江淮的手腕,一股冰冷的探知力流入他的体内,仔细检查着他的状况。
“法则碎片与‘源血碎屑’的强制融合……有趣。”她低声自语,碧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你的‘钥匙’资格,如今算是被那扇‘门’……某种程度上‘认证’了。”
她收回手,看着江淮:“感觉如何?”
江淮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流动,以及脑海中那些混乱却庞大的信息碎片,如实回答:“力量更易掌控,感知更强……但脑子里,多了很多……难以理解的东西。”
“那是‘门’后法则的零星回响。无法理解是正常的,强行解读只会让你疯狂。”伊丽莎白语气平淡,“把它们当作背景噪音即可。重要的是,你成功锁定了‘源血之泉’更精确的方位。”
她顿了顿,首次在江淮面前,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情绪——那是混合着渴望、期待与一丝绝对势在必得的锐利。
“准备工作,即将进入最后阶段。在你彻底恢复,并熟悉这新的力量之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江淮的双手上,仿佛在欣赏一件终于打磨成型的利器。
“……我们将进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门扉叩击’。”
真正的门扉叩击!
江淮心中一震。不再是投影,不再是显化,而是真正尝试去触碰、去开启那扇连接着“源血之泉”的门!
这意味着,他这把“钥匙”,即将迎来最终的考验。
“我……需要多久恢复?”他问道。
“取决于你自己,和你这双新生的‘手’。”伊丽莎白转身,走向阴影,“古堡的资源会对你完全开放。尽快掌握它们,适应它们。”
她的身影开始淡化。
“记住,江淮。这一次,你不再是单纯的‘仆从’或‘钥匙’。你是被‘门’之法则部分‘标记’的存在。你的意志,你的选择,在接下来的‘叩击’中,将至关重要。”
“是成为开启荣耀(或毁灭)之门的功臣,还是彻底迷失在法则的乱流中……好好把握这段‘最后’的宁静吧。”
话音落下,她彻底消失。
休息室内,只剩下江淮一人,和他那双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法则流转的奇异双手。
最后的宁静……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那冰冷而强大的力量在指间流淌,也感受着灵魂深处那些来自“门”后的、混乱而诱惑的低语。
前路已明,再无退路。
他闭上眼睛,开始全力引导着体内残存的永夜能量和新生力量,修复着身体的创伤,同时,如饥似渴地开始“阅读”和理解脑海中那些庞大的、来自更高维度的信息碎片。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而当那一刻来临,他这把历经淬炼、已然蜕变的“钥匙”,将不仅仅是为了伊丽莎白而转动。
或许,也为了他自己,为了探寻那扇“门”背后,属于自己的……最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