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有些毒辣,轰鸣声响彻田野。
一台绿色的联合收割机正像只吃素的巨兽,在那片金黄的麦田里横冲直撞。
驾驶室内,曹操握着方向盘,浑身都在跟着发动机的震动哆嗦。
不是怕的,是激动的。
“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劲太大了!”曹操吼着,声音被淹没在机械轰鸣里,“有了这东西,孤的屯田兵能省下九成!”
副驾驶上坐着的农机手一脸生无可恋,死死抓着扶手:“您慢点,慢点!前面要转弯了!别把地埂给铲平了!”
一下午的时间,这群帝王将相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嬴政操控着植保无人机,看着那白色的药雾如云雨般洒下,眼神比看阅兵还深沉;李世民盯着那台自动剥玉米粒的机器,手里抓着一把脱得干干净净的玉米芯,久久不语。
效率,这就是这两个字最直观的具象化。
当最后一抹夕阳挂在天边,所有人都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大巴车旁。
虽然累,但每个人的眼睛都亮得吓人。
“周先生。”就在周墨清点人数准备撤退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车门。
是孔子,这位老人家手里还攥着一本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身后的子路和颜回也是一脸肃穆。
“怎么了,孔老?”周墨有些意外。
孔子整理了一下沾着泥土的衣冠,恭敬地行了一礼,“老朽,想留在此地。”
“这……”周墨愣了一下。
“朝闻道,夕死可矣。”孔子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实验室,“此地之学,关乎万民温饱,此乃真正之仁术。老朽今日所见,不过皮毛。若不能究其根本,带回春秋,老朽愧对‘老师’二字。”
旁边汉武帝身后的赵过、明朝的宋应星等人也躁动起来,显然也想留。
这时候,张局长的电话打了进来。
周墨接完电话,看着众人,“既然孔老有此决心,那就留下吧。上级批准了,各朝代都可以留下一至两名专职人员在此学习,包吃包住。”
人群轰动。
“你,留下。学不会那个杂交水稻,别回大秦。”
“给咱把那个钢铁收割机的图纸画明白了再回来!”
......
一阵兵荒马乱的分派后,大巴车终于重新启动。
车窗外,孔子带着颜回、子路,还有各朝代的十几名留学生,站在路灯下挥手告别。
那一幕,仿佛是千年的历史在向现代文明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车厢内气氛沉闷了不少,古代时间已经六天了,他们必须得回去了。
大巴车驶入一条无人的荒僻公路。
“各位,咱们几天后见,记得带专业人才来换他们哈。”
随着一道道光芒闪过,车厢内瞬间空空荡荡。
那些叱咤风云的身影,带着满脑子的现代农业知识,回到了属于他们的战场。
周墨给张局简单汇报了一下工作,张局叫他没事就赶快回去吧。
周墨却说,“嘿嘿,您别管了,我有点自己的事干。”
“你想搞什么?你可悠着点,你身份多特殊你自己知道的,你要是出事了,这现代古代还有大几百号人呢,到时候回不来回不去的,可就乱了套了。”
周墨打哈哈,“你放心吧,您看我什么时候搞出过乱子,我就是出去逛逛买点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周墨做高铁返回,却没回小院,直接杀向了郊区的二手车交易市场。
他的目标很明确,耐造、皮实、装得多。
半小时后,两辆九成新的蓝色中型货车停在了他面前。
这种车在城乡结合部随处可见,是拉货的主力,拥有极其暴躁的柴油发动机和简陋但可靠的机械结构。
“老板,爽快人,两辆车,再送你两箱玻璃水!”车贩子笑得合不拢嘴。
周墨刷卡付钱,把车开到了旁边的食品批发市场。
“红烧牛肉面,要桶装的,五百箱!”
“梅林午餐肉,这玩意儿是淀粉多还是肉多?不管了,都要!”
“那个橘子罐头,糖水多不?齁甜?行,就要齁甜的!来两百箱!”
“脱水蔬菜包,这玩意儿倒进热水里能还原?行,来五百斤!”
批发市场的老板们看着周墨,眼神像在看财神爷,又像在看准备囤积物资过末日的神经病。
整整一个上午,两辆蓝色货车的车厢被塞得满满当当,连副驾驶的缝隙里都塞满了火腿肠。
悬挂被压得沉下去一大截,轮胎都被压扁了一些。
周墨拍了拍车厢,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在现代人眼里嫌弃的高油、高盐、高糖、防腐剂超标的垃圾食品,放在大明崇祯年间那个缺衣少食战场上,那就是珍馐,是顶级的战略物资!
等雇了一个人把车跟他一起开回小院后,周墨没有停留,直接光芒闪过。
下一秒,两辆满载物资的蓝色货车,突兀地出现在了崇祯十七年的紫禁城里。
巨大的阴影投下,正在乾清宫门口跟大臣议事的朱由检,只觉得眼前一黑,抬头一看,两辆蓝色巨物就出现在眼前。
“这……这是何物!”王承恩吓得拂尘都掉了,几个锦衣卫更是直接拔刀,挡在了崇祯面前。
车门打开,周墨跳了下来,顺手拍了拍车门。
“别紧张,我是送快递的。”
这时候,穿着一身大明官服、却留着短发的朱允炆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看到这两辆车,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周哥,这是……”
“给前线送的补给。”周墨把车钥匙扔给朱允炆一把。
朱允炆稳稳接住钥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还真是好久没开了,当时那么费劲考下的驾照,都浪费了。”
朱由检推开侍卫,走上前来,围着货车转了两圈,伸手摸了摸那冰冷坚硬的车漆。
“周先生,这是要载人?”
“载人?这车厢挤一挤,拉个四五十号全副武装的士兵跟玩一样。”周墨打开后车厢,露出了堆积如山的纸箱子。
“而且,这里面装的,全是吃的。”他随手撕开一箱火腿肠,扔给旁边的王承恩一根。
王承恩手忙脚乱地接住,不知所措。
“咬开那个金属环,直接吃。”
王承恩试探着咬开,一股肉香,这个把月来一直陪着皇帝吃糠咽菜的老太监,眼泪差点掉下来。
“肉……肉味啊皇上!”
朱由检喉结滚动了一下。
“别在这感慨了。”周墨看了一眼天色,“那年轻的燕王殿下这会儿估计在辽东喝西北风呢,老朱可是下了死命令,让他去跟满清死磕。没吃的,这仗没法打。”
“允炆,走,咱俩去给燕王送物资去。”
朱允炆点了点头,熟练地拉开车门,爬上了驾驶座。
他调整了一下座椅,系好安全带,动作流畅得仿佛他不是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人,而是一个跑了十年长途的老司机。
“走着!”周墨上了另一辆车。
在朱由检和满朝文武惊奇的注视下,两辆蓝色货车碾过广场的青砖,冲出午门,直奔辽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