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那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紧绷,虽觉有些异样,但只当是他对此事抵触,便沉声道:
“慎重自是应当。然,平衡之道亦是关键。尚书府、大将军府、工部侍郎家……这几家的嫡女,无论品貌家世,皆是上上之选,于前朝亦大有裨益。
朕以为,首批入选之人,当从其中考量。”
他这话,几乎是明确了某些人必须入选。
皇后也顺势道:
“正是此理。凛儿,你如今是皇帝,不再是东宫太子,行事需以江山社稷为重。儿女情长之事,浅尝辄止便可,万不可沉迷专宠,寒了功臣勋贵之心,也乱了后宫的规矩。”
她的话里意有所指,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御书房内,她总感觉这房间中还有一个人。
萧凛感受到那“浅尝辄止”、“沉迷专宠”几个字落下时,桌下的人儿似乎顿了一下,随即,那调皮的手指竟带着几分赌气似的,更往深处探去……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压住差点脱口而出的闷哼。
他的背脊瞬间绷得笔直,额角甚至隐隐有青筋微现。
这细微的变化终于让帝后二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皇帝微微蹙眉:“凛儿?你可有在听?”
萧凛猛地抬手,看似是揉了揉眉心掩饰失态,实则是借这个动作调整几乎失控的气息。
他声音陡然变得冷硬了几分,带着明显的逐客意味:
“父皇母后的意思,孤明白了。名单之事,朕会考量。若没有其他要事,孤还有许多奏章亟待批阅。”
他直接用了“孤”的自称,语气中的疏离与冷意毫不掩饰。
皇帝和皇后都是一怔。
他们没想到萧凛会如此直接地打断并送客。
皇帝脸色沉了沉,但看着儿子那明显压抑着某种情绪、比平日更显冷厉的侧脸,终究没再说什么。
他拂袖起身:“既如此,你好自为之。莫要忘了身为帝王的职责!”
皇后见状,也只得跟着起身,目光忧忡地落在萧凛面上,唇瓣微动,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出口。
她今日前来,用意岂止于选秀一事?
特意将柳馨怡带来,便是存了让她与太子修补关系的心思,此刻人还在殿外跪候着呢。
她轻叹一声,语气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母后知道太子勤于政务,乃是万民之福。可也需顾惜自己的身子骨。那柳氏……她是真的知错了。昨夜在佛堂抄了一整夜的经卷,一字一句皆是为太子、为我们东璃国运祈福,诚心可鉴。
此刻她便跪在殿外候着,风露立中宵,太子……不妨就见上一见,全了她这份悔过之心,也安一安老臣之心。”
皇帝今日驾临,本是应皇后之请而来。
他虽已不过问具体朝政,但这几日东宫的风波岂能全然不知?
柳馨怡终究是御史大夫家的嫡女,身份非同一般,入东宫不足一日便被废黜侧妃之位,降为庶妃,若太子继续这般冷落无视,于情于理,于朝堂安稳,确实不妥。
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
“既然人已来了,便传进来见一见吧。莫要寒了老臣的心。”
而御案之下,将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慕卿璃,听闻“柳氏”二字,心底那点故意为之的醋意,竟骤然掺入了些许真实的火气。
原本只是指尖作乱,此刻竟连贝齿也用上了。
她仿若报复般,学着方才他啃咬她耳垂的力道,用细小白牙隔着他的蟒袍衣料,不轻不重地啃啮着他大腿内侧最是敏感的软肉。
温热的鼻息更是毫无顾忌地、软软地拂过那更要命的根处……
这分明是故意撩火,变本加厉地作乱!
那细小的贝齿忽然极快地、仿佛不经意地自那已然苏醒、紧绷灼热的昂…^扬之上一掠而过……
一丝轻微的刺痛骤然传来!
但更多的,是如同闪电般窜遍全身的、几乎无法抵挡的极致刺激……
萧凛终是再也忍不住,失控般地长腿猛地一伸,膝头不慎重重撞上坚实的紫檀木御案底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什么是痛并快乐着?
他此刻体会得淋漓尽致!
他反应极快,立刻顺势将置于案上的手臂装作不经意地收回,手肘“恰好”碰倒了手边的珐琅茶盏,发出一连清脆的碎裂声响,试图掩盖那声突兀的撞击。
他再不敢任由这无法无天的小女人在底下继续作妖了……
这简直是要他的命!
皇帝的目光倏地扫来,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同是男人,看着萧凛那骤然紧绷又极力掩饰的神情,以及那一声突兀的动静……
他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与难以置信的薄怒,似乎已然猜到了几分这御案之下,究竟藏着何等旖旎荒唐的光景!
而皇后,一生端持着温婉贤良的仪范;
此刻心中虽满是忧虑与不解,却实在难以揣测这父子间瞬息涌动的暗流与那御案之下可能隐藏的旖旎秘辛。
她只是微蹙着眉,目光在儿子紧绷的侧颜与那发出异响的御案之间流转了几分;
眼底充满了纯然的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终究是猜不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哼!荒唐!”
皇帝再度冷斥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薄怒,率先转身,迈着沉沉的步子朝外走去。
萧凛心知父皇定然是窥破了什么,见他起身离去,只盼母后也能随之尽快离开,便强自镇定,压下翻腾的心绪,用一种尽可能平稳却难掩急切的语调快速应道:
“……儿臣稍后处理完手头政务,自会传见柳氏。”
皇后听闻这句承诺,心下虽仍缠绕着几分未解的疑云,但见目的已达,又见皇帝已然离去,也不敢再多加停留。
她担忧地望了萧凛一眼,终是轻叹一声,跟上皇帝的脚步,一同离开了这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