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重了“好多了”三个字,同时,一股更加柔和、更加温暖的圣光悄然从她身上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屏障,温柔而坚定地将光翎身上再次翻涌的寒意和激动情绪抚平下去。
这股圣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不仅平息了光翎,也让情绪激动的雄狮、降魔等人感到心头那股焦躁的怒火如同被温水浇灭,不自觉地平静了几分。
“可是……” 光翎还想说什么,却被云渺指尖传来的微微用力按住了。
“没有可是。” 云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直沉默不语、如同山岳般矗立的千道流身上,“父亲,女儿真的无碍了。劳烦各位哥哥们担心,也辛苦胡医官了。” 她对着胡医官微微颔首致意。
胡医官如蒙大赦,连忙躬身:“不敢不敢,大人无恙就好!无恙就好!”
千道流熔金般的眼眸,如同两轮深不可测的熔炉,静静地看着云渺。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平静的表象,直视她灵魂深处刚刚经历过的风暴与洗礼。
他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抹被强行压下的疲惫,看到了她回避众人追问时那一闪而逝的脆弱,更看到了……她周身那仿佛脱胎换骨般、纯净得不可思议、带着神圣意蕴的圣光气息。
这不是“睡一觉”能带来的变化。
这更像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净化”或“觉醒”。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云渺无意识摩挲着的、腕间那枚古朴温润的星晷上。
那上面流转的光晕,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润内敛,却又蕴含着某种玄奥的韵律。
良久千道流那威严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打破了庭院里微妙的僵持:“醒来便好。”
短短四个字,仿佛带着千钧重量,为这场苏醒暂时定下了基调。
他向前迈了一步,那磅礴的气势无声地笼罩过来,目光如炬,落在云渺苍白的脸上:“心神耗损过度,非同小可。既已醒来,更需静养,彻底稳固。”
他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也巧妙地将“排班”这个借口带来的质疑暂时搁置。
他的目光转向光翎,带着一丝深意:“光翎。”
光翎立刻挺直了背脊,冰蓝色的眼眸紧张地看向千道流:“大哥!”
“云渺需要绝对的安静。” 千道流的声音平静无波,“你性子跳脱,留在此处,反易扰她清净。”
光翎的脸色瞬间一白,急切道:“大哥!我……”
“你随金鳄、青鸾、雄狮,即刻前往教皇殿。” 千道流打断了他,熔金般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语气却依旧沉稳,“代老夫,好好‘问候’一下我们那位……日理万机的教皇冕下。”
他刻意加重了“问候”二字,那其中蕴含的冰冷怒意,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问问他,” 千道流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他教皇殿的侍卫,何时有了擅闯供奉居所、惊扰圣辉供奉静养的权力?”
“再问问他,”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被魂力震出的裂痕,“他那些‘尊贵’的侍卫,又是奉了谁的令,敢在供奉殿前,对圣辉斗罗口出‘无需费心’之言?”
“最后,” 千道流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利剑,仿佛穿透空间,直刺教皇殿的方向,“问问他,圣辉斗罗是否称职,供奉之位是否稳当,何时轮到他来置喙?!”
每一个“问问他”,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千道流没有咆哮,没有怒吼,但这平静话语下蕴含的滔天怒意和凛冽杀机,比之前七人同时爆发的威压更加令人胆寒。
“是!大哥!” 金鳄、青鸾、雄狮三人同时躬身领命,眼中精光爆射,战意升腾。
去教皇殿“问候”?!
这正是他们憋了一肚子火想要做的事情!
光翎却急了,他紧紧握着云渺的手:“大哥!我……”
“光翎。” 云渺轻轻拽了拽他的手指,浅金色的眼眸看着他,带着安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父亲说的是,我需要安静。你去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光翎无法拒绝的力量,“替我……好好‘问候’一下教皇冕下。”
她重复了千道流的用词,浅金色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微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光翎看着云渺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感受到千道流那不容抗拒的威严目光,最终咬了咬牙,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好!渺渺,你好好休息!老夫去去就回!”
他松开了云渺的手,动作带着不舍,但转身面向金鳄等人时,周身瞬间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凛冽刺骨的冰寒杀意。
“走!” 金鳄低喝一声,四人身影瞬间化作四道流光,带着冲天的气势和冰冷的怒意,直扑教皇殿方向。
庭院里的温度似乎都随着光翎的离去而骤降了几分。
千道流的目光又转向千钧和降魔:“老六,老七。”
“大哥!” 两人立刻应声。
“你们二人,持我令牌。” 千道流抛出一枚流淌着金色光晕的令牌,“即刻封锁圣辉苑方圆百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包括教皇殿所属--胆敢靠近惊扰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铁血的肃杀。
“遵命!”
千钧降魔肃然领命,接过令牌,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庭院之外,强大的魂力波动瞬间张开,如同无形的壁垒将整个圣辉苑牢牢守护起来。
庭院里,只剩下了千道流、云渺、胡医官和侍女们。
千道流的目光,终于再次完全落在了云渺身上。
那熔金般的眼眸深邃如渊,没有了方才的震怒,却带着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难以捉摸的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