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害怕啊？”她察觉到对方嚣张的话语下，藏起来的情绪。
白语抿了抿嘴，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直到林耀的小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脑袋。
她才委屈地低头，用手揩眼睛：“我讨厌这里。”
“这里的人都好过分。”她把照片甩到一边，抱着林耀，“他们骂我乡巴佬，说我土。”
“我自己做的衣服，他们说是他们奶奶才穿的。”
“我没有爸爸接，他们就说妈妈是母老虎，把爸爸吓跑了。”
白语越说越委屈，压着情绪小声哭起来：“我想回猫儿镇，想跟你一起上学。”
她在这里变得不漂亮了，大家都去过更大更好的地方，她甚至不知道什么叫春游，第一次去的时候，带的馒头，被笑话了好久。
林耀拍着她的后背，没有说话。
妈妈说人不能憋着，憋着就像是泡在水里，会泡坏的。
过了一会儿，感受到白语情绪稍稍平复了一点点以后，她才开口：“你有没有跟芳姨说过？”
白语抬起湿漉漉的眼：“说过了。”
“但是......”她叹了口气，“明天你就知道了。”
她不肯再说了，只是很难过。
抱紧林耀的胳膊，总算是睡了过去。
林耀睁着眼睛盯着蚊帐上挂着的小星星，那是芳姨挂上去的。
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睡觉。
第二天，林耀明白了白语那些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早上吃早饭的时间，白语熟练地收拾好自己，头发自己绑上。
“以前在猫儿镇，都是妈妈帮我梳头的，现在妈妈没时间了。”
她只能自己动手。
她把林耀抓过来，梳了两个丸子头，看着那好看的小脸，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幺幺的美貌，小语的荣耀！
“走，我带你去吃饭。”她牵着人，轻车熟路地去买早餐。
早餐店的老板见她来了，热情打招呼：“小语，早啊。”
目光落在她身边的林耀身上，眼睛一亮：“哟，这是谁家的小孩？还挺好看的。”
“是我朋友，她叫幺幺，我带她来吃早饭。”
说着熟练地说了要吃的东西，等着打包。
老板边打包，边开口：“幺幺啊？这么漂亮，来给阿姨当儿媳妇好不好呀？”
“阿姨家的早餐，随便你吃噢~”
林耀还没开口拒绝，白语就先生气了。
气呼呼地往林耀身前一站：“不要！她才不要当！”
“王强长那个样子，他配不上幺幺！哼！”
“诶，我们家强子那是老实敦厚，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老板有些不高兴，“我们家可是开早餐店的，是老板，以后都不用打工的嘞。”
林耀仰着头：“阿姨，我不能给你当儿媳妇。”
“我妈妈说，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给别人当老婆的。”她用天真无邪的语气。
很奇怪，看到一个很好的小女孩，他们会想着带回家给家里孩子当老婆。
但是看到一个很好的小男孩，他们就会想着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光宗耀祖。
这有点不对。
她是来实现她的追求的呀！
白语本来还有点生气，但是这话一听完，不生气了，还觉得有点爽。
并且决定把这话给记录下来，以后班上那些男的再说什么“以后当心嫁不出去”、“没人要的男人婆”之类的，她就用上这句话。
她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接过老板手里的早餐，拉着林耀：“我们走啦，再见！”
林耀看着笑容灿烂的白语：“小语，你看起来很开心。”
白语咬着早餐饼，声音有些模糊：“那肯定的，这个老板的儿子，在学校里老是说我男人婆，说我粗鲁，哼！”
“明明他们干的事情，比我过分好多，结果老师也只说我。”想到烦心的事情，她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为什么王强调皮就是男生本来就调皮好动，也是正常的，我调皮就是女孩子家家像什么话？”
她不懂这些，妈妈也不会教她这些。
妈妈在为了生计奔波，而且妈妈也不明白这些，妈妈只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下次我们就大声反驳。”林耀提建议，“他们说女孩子这样就是粗鲁，那你下次直接问，难道只有女孩子懂文明懂礼貌吗？”
林耀挠了挠头，她其实不大会吵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妈妈说，要学会反问对方。”
白语思索了一下：“他们只是男孩子，又不是听不懂人话的畜生？”
“这样可以吗？”
林耀看着举一反三并且极具攻击性的朋友，微微张大了嘴。
“肯定很见效。”她给出肯定，“但是应该会被排挤。”
这个词一出来，林耀的脑袋像是有根弦被拉紧了一样，她忽然直起身子来。
她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小语会被欺负，会被排挤。
如果是因为她教的呢？
会不会是因为她教了小语怎么去反抗，所以让小语变得不合群，就被排挤，然后被欺负......
“那我宁愿被排挤。”白语很有想法，下巴一抬，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饼，“我宁愿张嘴喝西北风，也不愿意张嘴吃屎。”
“要我同意他们说的那些狗屁不通的话，还不如把我关起来。”
“可是万一会死呢？”林耀询问。
白语一把握住她的手，颇为坚定深沉：“有一句话，我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林耀竖起耳朵。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白语看到林耀缓缓变圆的眼睛，明显被震撼到了，心底直呼爽。
不枉她努力学习，这句名言，她可是记了好久，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装一下！
林耀还没学过这句，她惊叹并折服于小语的清醒跟聪慧中：“小语，你超级厉害，我崇拜你！”
白语嘴越翘越高：“哈哈哈，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林耀没想到自己畏首畏尾，结果小语却勇往直前，她狠狠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做法。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那我们来增加一点胜算吧！”
白语：“？？？”有种不好的预感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