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探废弃工厂
夜色如墨，将城市白日里的喧嚣一点点吞噬。扎纸店内，只余柜台上一盏昏黄的旧台灯散发着暖光，映照着张清玄平静无波的侧脸和那块温润的紫砂壶。
胖子收拾完碗筷，一边擦手一边嘀咕：“老板，真要去啊？这大晚上的，听着就瘆人……万一那边设好了陷阱等咱们呢？”他虽然对老板的实力有信心，但骨子里那份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却挥之不去。
张清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语气平淡：“陷阱也好，试探也罢，总比被人时刻惦记着强。去，看看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他放下茶杯，看向陈子轩，“罗盘带好，注意能量波动。”
陈子轩郑重地点头，将已经校准好的罗盘小心收好。他能感觉到，今晚的行动非同小可，或许会直面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与玄冥有关的势力。
三人没有开车，而是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穿行在城市的巷道之间。张清玄在前，步伐看似悠闲，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阴影之中，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胖子和陈子轩紧随其后，胖子努力让自己的脚步放轻，却依旧难免发出些微声响，引得张清玄回头淡淡瞥了他一眼，胖子立刻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出。
根据罗盘指针那微弱却执着的指引，他们穿过大半个老城区，最终来到了一片待开发的废弃工业区边缘。这里曾经是繁华的厂区，如今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和黑黢黢的厂房轮廓，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夜风穿过空荡的窗洞，发出呜呜的怪响，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陈年机油混合的怪异气味。
“就是这儿了？”胖子看着眼前这片荒凉破败的景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声对陈子轩说，“这地方……拍鬼片都不用布景了。”
陈子轩手中的罗盘指针在这里颤动得更加明显，直指工业区深处一栋最为高大的废弃厂房。“玄哥，能量源头在里面，很集中，但……感觉有点奇怪，不像是活物，也不像是纯粹的阴气。”
张清玄微微颔首，他的灵觉早已如同潮水般蔓延过去，感知着那栋厂房内部。里面确实有一股凝聚的能量，带着人为布置的痕迹，冰冷、晦涩，与风铃上残留的气息同源，但更加强大和……死寂。
“跟紧。”张清玄低声道，率先走向那栋厂房。生锈的铁门虚掩着，上面挂着的锁链早已被人破坏。他轻轻推开铁门，刺耳的“吱呀”声在死寂的夜里传出老远，让人头皮发麻。
厂房内部空间极大，挑高足有十数米，月光从破损的屋顶和窗户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苍白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地面上堆积着废弃的机器零件和杂物，影影绰绰，如同怪物的骨骸。那股奇异的能量波动，就从厂房最深处传来。
三人小心翼翼地深入，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胖子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周围那些黑暗的角落，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扑出来。
就在他们走到厂房中部时，异变突生！
四周墙壁上，那些原本黯淡无光的、看似随意涂鸦的诡异符文，骤然亮起了幽绿色的光芒！光芒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将整个厂房中心区域笼罩在内的法阵！与此同时，地面微微震动，几具隐藏在杂物堆后的“东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是三具人形的傀儡，并非尸傀，而是由破铜烂铁、废弃零件粗糙拼接而成，关节处闪烁着与墙壁符文同源的幽绿光芒，眼眶位置是两团跳跃的鬼火。它们动作僵硬，却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感，手中还握着锈迹斑斑的钢管或断裂的齿轮作为武器。
“机关傀儡？”陈子轩低呼一声，桃木剑瞬间出鞘，横在身前。他能感觉到这些傀儡体内涌动的并非生灵之气，而是纯粹的、被符阵驱动的阴性能量。
“不是高级货色，依靠地面法阵供能，是警戒和拖延用的炮灰。”张清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点评一堆废铁。他甚至连墨镜都没推一下，只是目光扫过那三具围拢过来的傀儡，对胖子道：“胖子，试试手。”
“啊？我？”胖子一愣，看着那三具散发着冰冷气息、一步步逼近的铁疙瘩，腿肚子有点转筋，“老板，我……我这点三脚猫功夫……”
“怕什么，它们动作慢。”张清玄淡淡道，“用我教你的‘震字符’，贴它们关节或者能量核心。”
胖子哭丧着脸，但在老板那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下，还是哆哆嗦嗦地从他的“百宝囊”里摸出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黄符。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张清玄教导的运气法门，将微弱的灵力灌注到符纸中，瞅准一具傀儡行动间露出的腰部齿轮连接处，猛地将符纸拍了上去！
“嘭！”
一声不算响亮的闷响，那符纸爆开一小团黄光，傀儡腰部的齿轮连接处顿时冒出几缕黑烟，动作明显滞涩了一下，但并未停止。
“力度不够，灵力运转也滞涩。”张清玄在一旁点评，“再来，对准它胸口那团绿光。”
胖子欲哭无泪，手忙脚乱地又掏出一张符。这次他咬紧牙关，努力调动那点可怜的灵力，再次扑向那具傀儡。这一次，符纸精准地命中了傀儡胸口那团最为明亮的幽绿光芒核心。
“咔嚓！”
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那团幽绿光芒骤然熄灭，傀儡眼中的鬼火也随之暗淡，整个身体哗啦啦散落一地，重新变回一堆废铁。
“成、成功了！”胖子看着自己的“战果”，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另外两具傀儡此时也已经逼近，陈子轩轻喝一声，脚踏罡步，桃木剑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刺入一具傀儡的膝关节，同时另一只手甩出一张“破邪符”，打在另一具傀儡的胸口核心。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比胖子熟练许多，两具傀儡几乎同时僵住，然后碎裂倒地。
“子轩不错，胖子还需多练。”张清玄点了点头，目光却并未放松，依旧盯着厂房深处那能量波动的源头。解决了傀儡，地面的幽绿法阵光芒并未减弱，反而隐隐有加强的趋势。
“老板，这阵法……”陈子轩也察觉到了异常，罗盘指针疯狂转动。
“一个传送阵，或者说，是一个坐标信标。”张清玄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着地面那些发光的符文，“布置得很仓促，能量也不稳定，目的……似乎不是为了传送什么东西过来，而是为了将这里的‘信息’传递出去。”
他伸出手指，指尖星火之力微闪，轻轻点在一个关键的符文节点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那符文瞬间黯淡、扭曲，最终湮灭。随着这个节点的破坏，整个地面的幽绿法阵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随即彻底熄灭，厂房内重新被月光和黑暗统治。
那股被凝聚的能量波动也戛然而止。
“信息传递出去了吗？”胖子紧张地问。
“中断了大半，但最初的那部分可能已经发出。”张清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方很谨慎，用的是一次性的远程触发信标，人早已不在附近。我们扑了个空，只打掉了几个不值钱的傀儡。”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失望，仿佛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
“那……那咱们不是白来了？”胖子有些泄气。
“不算白来。”张清玄走到厂房最深处，那里有一个用粉笔画出的简陋圆圈，圈内放着几块散发着微弱阴气的石头，正是之前能量波动的核心所在。他捡起一块石头，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与玄冥同源却更加隐晦冰冷的气息。
“至少确认了，盯上我们的，确实是玄冥那一系的人。而且，他们很小心，行动模式更像是在……收集数据，或者进行某种测试。”张清玄分析道，目光变得幽深。
测试什么？测试他的反应速度？实力深浅？还是这扎纸店的防御机制？
看来，玄冥虽然隐藏在幕后，但他的触角，已经越来越频繁地伸到台前了。
“走吧，回去了。”张清玄将那块石头随手扔掉，“胖子，明天早上想吃小笼包，去买城西那家老字号的。”
“啊？城西那家？排队要排好久啊老板……”胖子下意识地抱怨。
“排队的工夫，正好让你多练练静心咒，平心静气。”张清玄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胖子：“……” 他看着老板的背影，内心哀嚎：‘我就知道！又坑我！’
陈子轩看着胖子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快步跟上张清玄。
三人离开废弃厂房，重新融入夜色。这次夜探看似无功而返，但暗流之下的博弈，却已然悄然升级。玄冥的阴影，如同这浓重的夜色，正一点点笼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