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城中村鬼楼
接下来的几天，扎纸店仿佛真的回到了之前的平静节奏。张清玄每日依旧坐在柜台后，摩挲紫砂壶，研究那两样蕴含奇异能量的物件，偶尔对胖子的厨艺点评一二，或者指点陈子轩的修炼。胖子则变着法子满足口腹之欲，从蟹粉狮子头到文思豆腐，手艺越发精进，也让这小小的店铺充满了令人安心的烟火气。
胡同里的生活也照旧，刘婶依旧会端来自家做的吃食，遛鸟的大爷们依旧在树下闲聊，偶尔有好奇的街坊探头看看店里那些栩栩如生的纸人，又被胖子乐呵呵地打发走。这一切，都与那晚风铃的异响和城西地下的暗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天上午，阳光正好，胖子拿着块湿抹布，一边擦拭着货架上落灰的纸马，一边哼哼唧唧地抱怨：“老板，咱这生意也太清淡了，除了林警官和陈小姐，都快成自家食堂了。再这么下去，坐吃山空啊……”
他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柜台后的张清玄听得清清楚楚。
张清玄擦拭紫砂壶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道：“下个月水电费，你交。”
胖子手一抖，差点把纸马的耳朵擦破，连忙赔笑：“别啊老板！我这不是……不是担心咱们的事业发展嘛！再说了，有您坐镇，咱这店那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他话音刚落，店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熟客，而是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但眉宇间带着浓浓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捏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目光落在戴着墨镜、气质独特的张清玄身上时，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您……您就是张大师吧？”男人语气急切，带着讨好，“我是经人介绍来的，求您救命啊！”
胖子立刻来了精神，放下抹布，摆出职业性的笑容迎上去：“这位先生，别急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我们老板神通广大，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心里却琢磨着：‘看这打扮，不像大富大贵，但手里那信封挺厚，应该不是小麻烦，价钱得好好谈谈……’
张清玄抬了抬眼皮，目光在中年男人印堂处那团若有若无的黑气上扫过，又看了看他递过来的、明显分量不轻的信封，淡淡道：“什么事？”
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是我租的那房子！城西跃进路那片城中村，一栋老楼的三楼！最近邪门得很！晚上总听到楼上有弹珠掉地上的声音，还有女人唱歌，关键……关键我那才三岁的闺女，最近老是半夜哭醒，指着天花板说有个白衣服的阿姨在看着她笑！我老婆都快吓疯了！我们也找过神婆看，烧了纸钱，一点用都没有！大师，您可得帮帮我们啊！”
他语速极快，脸上的恐惧不似作伪。
张清玄手指在柜台面上敲了敲，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那栋楼，以前出过什么事？或者，你租住之前，了解过之前的住户吗？”
男人愣了一下，回忆道：“那楼有些年头了，听说以前死过人，好像是……好几年前了吧，有个租客，是个年轻女的，听说是在房间里想不开，自杀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图便宜就租了，谁知道……”
“自杀？”张清玄墨镜后的目光微凝。自杀而亡的魂魄，通常怨气极重，容易化为地缚灵，尤其是横死之人，执念更深。
“老板，这听起来像是典型的怨灵作祟啊。”胖子适时地充当了捧哏，同时也是在给顾客解释，“这种鬼魂，因为死前有极大的不甘或者痛苦，死后魂魄被困在死亡之地，怨气不散，就会影响到后来的住客。”
中年男人听得连连点头，脸色更白了：“对对对！大师说得对！就是这种感觉！那……那能解决吗？”
“要看具体情况。”张清玄终于开口，“若是含冤受屈，心有执念，可尝试化解超度。若是冥顽不灵，恶意害人，则需雷霆手段。价钱，根据麻烦程度来定。”他目光扫了一眼那个信封。
男人立刻会意，将信封往前推了推：“大师，这是定金！只要您能解决，后续还有重谢！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孩子还小啊……”
张清玄掂量了一下信封的分量，点了点头：“晚上过去看看。”
男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留下了一个地址和联系方式。
胖子拿起信封，掂了掂，眉开眼笑：“老板，这单看来油水不错！晚上我陪您去？”
“你和子轩都去。”张清玄道，“算是历练。”
陈子轩闻言，脸上也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傍晚，林瑶开车过来，听说又有了新委托，而且是在城西的城中村，便提出一同前往，毕竟那片区域治安相对复杂。她今天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休闲装，依旧难掩其矫健的身姿。
几乎前后脚，陈静薇也来了，依旧是优雅的裙装，说是顺路送来一些进口水果。看到整装待发的几人，她目光在张清玄身上流转片刻，柔声道：“张先生又要外出？一切小心。”语气中的关切比以往更明显了几分。
林瑶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看着陈静薇，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陈小姐放心，有我在，会确保行动合规和安全。”
陈静薇回以得体的微笑：“有林警官在，自然稳妥。”
张清玄对两人之间的暗流恍若未觉，对胖子道：“走吧。”
胖子看着这两位风格各异的美女，感觉空气都快凝固了，赶紧拉着陈子轩率先溜出了店门。
一行人乘车来到城西跃进路。这片城中村与繁华的市区仅一街之隔，却像是两个世界。狭窄的巷道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楼”，电线如同蛛网般在空中交织，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垃圾和潮湿混合的复杂气味。生活气息浓厚，却也显得杂乱拥挤。
委托人所住的那栋楼尤其老旧，墙皮剥落严重，楼道里没有灯，漆黑一片，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脚下布满污渍和杂物的台阶。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比外面温度低了不少。
“就……就是这里了。”中年男人，也就是委托人刘明，哆哆嗦嗦地指着三楼一扇紧闭的房门，“我家就住这间。”
尚未靠近，张清玄的灵觉已经感知到房门内散发出的、一股浓郁的阴气和……一种扭曲的怨念。这怨念不像李小雅那样悲伤，也不像苏晓云那样绝望，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要拉所有人一起沉沦的恶意。
“阴气很重，里面的东西，怨念不浅。”张清玄低声道，示意大家戒备。
刘明颤抖着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霉味、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涌了出来。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显得有些凌乱，一个面容憔悴的妇女正抱着一个三四岁、脸色苍白的小女孩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张清玄等人进来，如同看到了救星。
就在这时，那小女孩忽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指向天花板角落，尖声哭叫起来：“啊——！白衣服阿姨！她又来了！她在笑！她在对着我笑！”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空空如也，但在张清玄的灵觉中，却清晰地“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睡裙、长发披散、脸色青白、嘴角咧开一个诡异弧度的女子虚影，正倒吊在天花板上，用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方的小女孩！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