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们上午闹罢工了?”
宋清延眉头微蹙,关切地打量着闻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对。”
多半是被人撺掇的话没说出口。
“那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宋清延观察闻熹的神情就知道,她不仅没事,还想好了怎么处理。
“招工。”
“招工?”
“没错,”闻熹格外冷静。
“老师傅们要是愿意继续留下来,只要能按照新的考勤制度工作,我乐见其成。”
“要是不愿意,还要挑拨其他人一起罢工,那我就要按规矩办事了。”
“该记旷工的记旷工,该清退的清退。”
闻熹看着挂在长街尽头的夕阳,不疾不徐地说道。
或许这就是老厂长把制药厂交给她的原因。
老厂长狠不下心来,总得找个外来的和尚来撞钟。
“注意安全。”
宋清延耐心地叮嘱。
闻熹笑着点头,“我知道。”
宋清延把闻熹送到三大队,看着闻熹上了台阶,这才放心离开。
掏出来的钥匙停留在锁眼前方,半天都没插进去。
闻熹转身,看着宋清延渐行渐远的高大身影。
连句想念的话都没有吗?
闻熹没来由地有点失落。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路边的小饭店里,吴师傅等人围坐在一起,有十来个人。
其中还有一个年轻人,洪华盛。
小伙子接了父亲的班,到惠鑫上班还没满一个月。
“吴师傅,我们之后怎么办,真不去了?”
“去干啥?”
吴师傅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猛灌了一大口,砰的一声,把酒瓶用力放在圆桌上。
“今天下午,主任再次强调了一遍,所有人都要按照新的考勤制度上班。”
一想到年轻主任那张装模作样的脸,吴师傅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可是闻厂长说了,只要好好上班,工资不会少的。”
有胆怯的师傅拿不准主意,小心翼翼地说。
“你信?”
吴师傅稀疏的眉毛高高扬起,脸上的肌肉也紧绷起来。
“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工厂,懂什么管理?”
“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方法,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高主任,您说是不是?”
吴师傅说着,端起酒杯和高宗耀碰了一个。
高宗耀但笑不语,看着那位举棋不定的老师傅,慢悠悠地说道,“就算闻厂长说的没错,你们想过没有,要是她不改考勤制度,按照现在这个算法,你们就该涨工资了。”
一句话点醒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高主任说得对!”
“没错!”
“要是不改革,我们应该拿得更多!”
“不上班了,明天开始罢工,什么时候改回来,我们什么时候才上班!”
吴师傅满脸酒色,大口地嚼着羊头肉。
“小洪同志,你怎么不喝酒?”
高宗耀端着杯子,诡谲地笑着,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坐在身旁的洪华盛。
洪华盛立马端起杯子,恭恭敬敬地和高宗耀碰了一个。
“高主任,我不太会喝酒。”
高宗耀看着洪华盛把满满一杯白酒喝下去,晒得黝黑的脸庞浮上两朵红云,眼神都发直了。
高宗耀这才放下杯子,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爸怎么样了?”
“听说前段时间,你家里人都住院了?”
“现在都好了吧?”
高宗耀拿起一只羊腿。
他把另一只放到了吴师傅的碗里。
半边烤全羊,两条腿的归属是有讲究的。
高宗耀没动筷子,谁也不会去夹那羊腿。
“都好得差不多了,谢谢高主任惦记着。”
洪华盛老老实实吃着面前的炖菜,头也不抬。
“跟你爸说,等我闲下来了,到你家喝酒去。”
……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散场的时候,吴师傅已经喝多了,走路歪歪扭扭的,要不是其他老师傅扶着,都能直接栽倒在马路边。
看着大家都往家属区走去,洪华盛踌躇了半天,直到一阵汽车喇叭声把他惊醒。
“小同志,这是末班车了,你要不要上车?”
洪华盛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公交车边上了。
“要上车。”
直到他问了两位同志,这才跌跌撞撞地找到了闻厂长的家。
看着房间里还亮着的温暖灯光,洪华盛咽了咽口水,抬手敲门。
“闻厂长,我是洪华盛,你在家吗?”
晚上的家属区静悄悄的,闻家门还没开,洪华盛就听到一阵急促的狗吠声。
汪汪汪——
闻熹听到门口的动静,连忙打开门一看。
是个眼生的年轻人。
洪华盛正准备打招呼,就被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吓到了。
八块直接冲出来,围着洪华盛的裤脚绕圈圈,一边闻一边警惕地盯着洪华盛。
看出洪华盛的紧张,闻熹喊了一声。
“八块,回来。”
八块这才摇着尾巴走到闻熹身边,就趴在闻熹脚边,梳理着爪子。
“你是……”
闻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闻厂长,我是压片车间的洪华盛,您还有印象吗?”
闻熹认真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是洪师傅的小儿子?”
“没错!”
洪华盛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要把晚上的事情知会闻熹一声。
“闻厂长,晚上……我们车间出去吃饭了。”
“然后……然后吴师傅他们说……”
洪华盛左手扣着右手,紧张地不知所措。
“就是……他们说……”
他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直觉应该告诉闻熹一声。
前段时间,妈妈和姐姐都住院了,消炎药不够,每天只能靠输液维持。
后来有一天,医院里呼啦啦来了好多人。
家属以为出了事,走近一问才知道,是首都来的教授,调配了不少消炎药,现在分配到下面各个医院,尽量保证每位病人先有三天的量。
洪华盛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闻熹。
跟在那位传说中的教授身后,虽然被人群簇拥中,却格外冷静。
好像任何事情摆在她面前,都不是问题。
惶惶不可终日的洪华盛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他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和信念,觉得妈妈和姐姐都会没事的。
等家人出院后,洪华盛在家人的安排下,进入惠鑫接替父亲的工作。
进厂上班的第一天,他就见到了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女同志。
居然就是惠鑫制药厂的新厂长。
闻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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