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北平镇国公府的内院静得只剩虫鸣。叶青屏退所有随从，独自一人来到长公主的院落，推门时还特意放轻了脚步 —— 他知道，白天关于 “李白” 的流言，定让她心里不痛快。
屋内烛火摇曳，长公主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一方绣帕，却没心思摆弄，只是望着窗外的月色，面无表情，连叶青进门都没转头，喜怒哀乐全藏在眼底，让人猜不透心思。
叶青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放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讨好：“还在生气呢？我知道外面的流言糟心，可我真不是李白，你别往心里去。”
长公主这才缓缓转头，眼神平静得没有波澜：“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李白。”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因为李白，早就死了。”
“什么？” 叶青猛地愣住，脚步都顿住了，“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当年废太子逃亡后，李白就没了音讯，所有人都说他失踪了……”
长公主抬眼看向他，目光里带着几分冷意，语气却异常平静：“因为他是我亲手杀的。”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叶青脑子发懵。他盯着长公主，半天没回过神：“你亲手杀的？为什么？他不是你亲侄子吗？”
“亲侄子又如何？” 长公主冷笑一声，指尖攥紧了绣帕，指节泛白，“天启十二年，废太子造反，他那个 12 岁的儿子李白，也跟着掺和。当时他跟着驸马张承，偷偷摸进皇宫大殿，想趁父皇休息时行刺 —— 要不是我正好撞见，父皇早就遭了他们的毒手。”
叶青越听越震惊：“他才 12 岁，就敢干出刺杀皇帝的事？”
“12 岁怎么了？” 长公主的语气更冷了，“心肠歹毒得很。我拦着他们时，他还掏出匕首想捅我，嘴里喊着‘杀了你这个帮凶’，还撺掇张承动手，说‘杀了她，将来我登基，封你做国公’。你说，这样的人，我能放过他吗？”
叶青张了张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可你一个女子，怎么能打得过他和驸马？张承是武将出身，手里还有兵器……”
“家师肖战。” 长公主淡淡开口。
“肖战？” 叶青皱起眉，脑子里搜遍了所有记忆，都没听过这个名字，“没听过这个人…… 他是谁？”
“天下第一剑客。” 长公主的语气里终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带着一丝敬重，“当年父皇怕我在宫里受欺负，特意请他教我剑术。我的剑术，比宫里的侍卫统领还要厉害，收拾一个驸马和一个毛头小子，还不算难。”
叶青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对着长公主拱手，语气里满是敬佩：“是我失敬了，没想到你还是位剑术高手，之前真是小看你了。”
长公主没接话，只是重新望向窗外，语气又沉了下来：“现在你知道了，李白早就死了，你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可那又怎么样？”
她转头看向叶青，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散布流言的人，要的不是真相，是让所有人都相信‘你是李白’。他们想逼你和朝廷决裂，也想逼朝廷觉得你是隐患，要除掉你 —— 不管你我怎么做，都是中计。”
“这是个阳谋，无解的阳谋。” 长公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从消息传出去的那一刻起，他的计谋就已经成了。你解释，别人说你心虚；你不解释，别人说你默认；朝廷安抚你，别人说朝廷怕你；朝廷防着你，别人说朝廷要对你动手…… 我们所有人，都被架在火上烤。”
叶青沉默了片刻，走到长公主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算是阳谋，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至少咱们知道真相，知道对方的目的。往后咱们更得沉住气，别闹矛盾，别让别人抓住把柄 —— 要是咱们自己先乱了，才真中了对方的计。”
长公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重新看向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