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的尸体,像一条破麻袋,被随意地丢弃在角落。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还圆睁着,倒映着地宫穹顶的幽暗,也倒映着所有幸存禁军脸上,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死了。
统领就这么死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打斗,没有鲜血淋漓的搏杀。
那个男人,甚至都没有站起来。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然后,统领就死了。
这不是武功。
这是神魔的手段!
残存的禁军们,连呼吸都已忘记。他们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手中的兵器早就弃之不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忠诚与职责,都成了一个可笑的,不堪一击的谎言。
然而,东方渊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他们身上。
仿佛这些全副武装的精锐,于他而言,不过是地上的尘埃,不值得他多投去哪怕半个眼神。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将还跪在地上的东方璟,缓缓扶了起来。
“这些年,苦了你了。”
东方渊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涌入了东方璟冰冷的心房。
十五年。
十五年的委屈,十五年的伪装,十五年的如履薄冰。
他从一个备受宠爱的王府世子,变成一个寄人篱下,步步为营的东宫太子。
他不能哭,不能喊,不能露出半点软弱。因为他是父亲最后的希望,是母亲用命换来的延续。
他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可此刻,在父亲这句简单的慰问面前,他所有的坚强,轰然崩塌。
“不苦。”
东方璟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中的水雾,再也抑制不住,化作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孩儿不苦……只要父亲您能回来……一切都值得……”
东方渊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落在了东方璟受伤的左臂上。
一股温和而磅礴的金色气流,瞬间从他的掌心渡入。
东方璟只觉得一股暖意流遍全身,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结痂,最后,连一道疤痕都未曾留下。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让东方璟震惊得无以复加。
而东方渊,只是平静地收回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玉床上那个气息微弱的女子身上。
凤千羽。
那个以自身为鼎炉,引至阴之毒入体,强行用至阳之脉为他续命的,疯狂的女人。
“渊龙之脉,离魂引……”
东方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起。
“阴阳共济,破而后立。好一个胆大包天的丫头。”
他一眼,便看穿了凤千羽体内此刻的状况。
那两股本该水火不容的力量,此刻,正被她体内那条奇异的神脉强行镇压,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也仅仅是平衡而已。
凤千羽的心神,消耗太大,此刻就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一旦她的意志崩溃,那两股力量便会瞬间失控,其后果,不堪设想。
“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分造化。”
东方渊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缕凝练到极致的,纯粹的金色本源之力,从他指尖飞出,如同一只金色的蝴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凤千羽的眉心。
“嗡——”
凤千羽只觉得自己的识海猛地一震,一股浩瀚如星海的精纯能量,瞬间涌入。
她那几近干涸的精神力,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大地,开始疯狂地吸收着这股力量。
原本在她体内艰难维持的太极旋涡,在这股外力的加持下,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十倍!
金色的至阳之力与黑色的至阴之毒,在高速的旋转中,被完美地,彻底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种全新的,带着混沌气息的,远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力量,在她的神脉之中,轰然诞生!
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