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观象台坐落在城市远郊的一座小山顶上,通往山顶的石阶早已被荒草和苔藓覆盖,锈迹斑斑的铁门歪斜地挂着锁,但对甘月和顾云深来说,形同虚设。
观象台的主建筑是一座圆顶结构,虽然玻璃大多破损,但穹顶尚且完整,能遮风挡雨。内部还残留着一些废弃的天文仪器和布满灰尘的桌椅,显得空旷而寂静。最重要的是,这里地势高,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片区域,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提前察觉。
“这里不错。”甘月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虽然破旧了点,但比防空洞强多了。够隐蔽,也够‘干净’。”她确实没感觉到什么明显的阴气或灵体残留,只有一种属于废弃建筑的、亘古的宁静。
顾云深的魂体飘进圆顶大厅,感受着从破损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和微风,虚弱的状态似乎都好了一些。“嗯,这里很安静,能量也比较平和,适合恢复。”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开始了在观象台的“隐居”生活。
甘月负责外出采购。她换了不起眼的装扮,戴上帽子和口罩,每次都去往不同的街区,用现金购买食物、饮用水、充电宝、一些基础的露营用品(如睡袋、便携炉灶)以及几本关于本地民俗、近代史和符号学的旧书。她行事极为谨慎,尽量避开监控探头,并让2333随时扫描周围是否有能量追踪的迹象。
顾云深则留在观象台,全力恢复魂力。他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被动吸收月华,而是开始尝试主动引导和凝聚能量。甘月将从旧书摊淘来的一些关于冥想和精神修炼的粗浅法门念给他听(尽管是给人看的,但基本原理或许对魂体有借鉴作用),顾云深竟也真的能从中领悟到一些调动魂力的技巧,恢复速度比预想的要快。
闲暇时,甘月就翻阅那些旧书,希望能找到关于倒三角IV标记的线索,但收获甚微。她也让2333持续扫描网络上的相关信息,但这类隐秘符号,公开渠道几乎不可能查到。
期间,甘月冒险用匿名网络电话卡,拨通了之前合作过的、那位研究地方史的老学者的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关于民国时期顾家、白家,以及一些可能使用特殊标记的隐秘团体。老学者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提供了一些模糊的信息:顾翰笙年轻时确实风流倜傥,与白家小姐有过一段情,但后来顾家生意遭遇危机,联姻策略改变,最终娶了另一位对家族更有助益的千金(也就是顾云深的奶奶)。白婉清则在那之后郁郁寡欢,不久便香消玉殒,白家也逐渐败落。至于特殊标记,老学者表示涉及秘辛,非他所长。
这些信息与之前的线索相互印证,但并未带来突破。
几天后,顾云深的魂体已经基本稳定下来,虽然距离巅峰状态还有差距,但至少行动无碍,也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意念操作了。
“月月大师,我感觉好多了。”顾云深在阳光下舒展着魂体,虽然依旧透明,但轮廓清晰,眼神明亮,“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甘月放下手中的旧书,点点头:“嗯,是时候了。首先,试试看能不能感应到你母亲的情况。你需要一件与她关联强烈的物品作为媒介。”
顾云深努力回忆:“我母亲……她好像一直戴着一条翡翠项链,是外婆留给她的,她非常珍视,几乎从不离身。如果要说关联强烈的物品,那条项链应该是最合适的。”
“好,目标就是那条项链。”甘月道,“但项链在你母亲身上,我们无法直接接触。你需要尝试进行超远距离的意念感应。这很难,而且必须极其小心,不能让她本人或可能监视她的人察觉。”
顾云深深吸一口气(魂体习惯性动作):“我明白。我会将意念收缩到最细微,只像一缕清风般拂过,尝试感知项链上残留的、属于母亲的最基本的情绪印记……比如,是平和,是焦虑,还是……悲伤?”
他闭上眼睛,魂力缓缓波动,如同投入静水中的一颗极小的石子,荡开细微的涟漪,朝着城市中心顾家大宅的方向无声无息地蔓延而去。
甘月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这种精神层面的探索,她帮不上忙,只能靠顾云深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云深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魂体也随着感知到的信息而微微闪烁。
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复杂。
“怎么样?”甘月急忙问。
“感应到了……很微弱,但很清晰。”顾云深语气带着一丝困惑和担忧,“项链上的情绪……很复杂。主体是一种深沉的、化不开的悲伤和……疲惫。但在这悲伤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种非常坚定的、像是……等待什么的决心?没有感觉到恐惧或者被胁迫的焦虑,但也没有……喜悦。”
深沉的悲伤,疲惫,却又有坚定的等待?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甘月的意料。顾云深的母亲(柳月如)似乎并非同谋,她处于悲伤中,可能因为儿子的昏迷,但她又在坚定地等待着什么?等待儿子醒来?还是等待别的转机?
“至少,她没有明显的恶意,或者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甘月分析道,“这算是个好消息。但她的情绪状态也说明,顾家内部的情况肯定不乐观,她可能也被一定程度地孤立或监视了。”
顾云深点点头,母亲无恙让他松了口气,但那份悲伤也刺痛了他。“我一定要尽快查清真相,不能再让她担心了。”
“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白公馆了。”甘月目光锐利起来,“我们需要再去一次,这次不是为了直播,而是为了‘挖坟’,挖出被埋藏的记忆和真相!”
“可是,钟助理他们会不会在那里设下陷阱?”顾云深有些顾虑。
“有可能。但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们可能以为我们不敢再回去,或者会去更隐蔽的地方。白公馆本身邪门,他们未必会长期驻守。我们可以趁夜悄悄潜入,目标明确,拿到需要的信息就走。”甘月计划道,“而且,你上次能化解婉清的怨灵,说明你和那里的渊源极深,或许这次能有更多收获。”
两人仔细商讨了潜入计划,确定了重点探查区域——特别是上次那个举行仪式的房间,以及可能存放旧物或记录的地方。
夜幕降临,星月无光,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甘月和状态恢复了大半的顾云深,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再次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栋如同巨大阴影般矗立的民国别墅——白公馆前。
这一次,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是未散的阴谋陷阱,还是尘封已久的惊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