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争问我鸡呢的时候，我刚想说它在袋子里别急，脚底的石头突然抖了一下。
不是错觉。整条通道都在晃，头顶的碎石噼里啪啦往下掉，祭坛边缘裂开一道口子，蓝光从缝里窜出来，像漏电的灯管。
“走左边！贴墙跑！”我吼完就冲了出去，脑子里系统界面唰地展开，三分钟内的崩塌轨迹全标好了红叉。右边通道十七秒后会塌成一堆渣，左前方有条窄道能通到避险区。
谢无争没等我说第二遍，锄头一甩，藤蔓从柄上炸出来，缠住我们几个腰一拉，直接把我和艾琳拽离原地。维克多差点摔脸着地，还好藤蔓顺手把他卷了一下，让他滚成了个球。
头顶一块巨石砸下来，谢无争抬手一挡，一层淡绿色的能量场撑开，轰的一声闷响，石头砸在上面碎成粉末。他站在最后，袖子被落石擦过，菜叶飘下来两片，正好落在脚边。
【佛系行为确认：用日常物品遮蔽危险痕迹，+0.1%，累计50.1%】
我差点笑出声。这家伙连掉片菜叶子都能算佛系，系统是不是觉得他连呼吸都值得加分？
“别愣着！”我拽起艾琳往前冲，“桥要断了！”
主祭坛通往外层甬道的那座石桥已经裂成V字形，中间断口深不见底，底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余震一阵接一阵，桥面不断往下掉碎块，空气里全是灰尘。
维克多抱着他的记录箱死不撒手，眼镜歪到耳朵上，嘴里还在念：“宿根尘导引成功率……现在是73.4%……等等，桥体共振频率在上升！”
“闭嘴跑！”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谢无争走在最后，藤蔓顺着桥栏一路铺过去，像临时搭了条安全绳。艾琳体力快到极限了，腿一软差点跪下，我赶紧扶住她肩膀。
“还有四十八秒桥就全塌。”我看了一眼预知画面，“跳点有三个，听我口令——三！”
第一组人影跃过断口。
“二！”
维克多咬牙冲出去，鞋底打滑，差点栽下去，藤蔓及时绕住他腰把他甩过去。
“一！跳！”
我和艾琳同时起跳，落地时膝盖一弯，滚了两圈才稳住。回身一看，谢无争还站在对面那块摇晃的石板上，草编拖鞋踩在边缘，底下裂缝越裂越大。
“你快过来！”我喊。
他没动，锄头往地上一插，藤蔓瞬间垂落断口两侧，又挥手在空中划了两下，几块虚浮的踏脚台出现在半空。
“先走。”他说。
我们仨刚站稳，他抬脚跳向第一个虚台，落脚时晃了一下，但没停，接着跳第二块。最后一跳刚离地，他原先站的那块石板轰然塌陷，砸进黑暗里没了声。
他落在我们这边，赤着一只脚。草编拖鞋掉下去了。
【佛系行为确认：协助撤离但未使用高阶能力，+0.3%，累计50.3%】
系统又涨了。我翻了个白眼。这破系统是不是觉得他光脚走路也算佛系典范？
艾琳靠在石柱上喘气，脸色发白，光系魔力基本耗尽。维克多趴在地上摸眼镜，嘴里还在嘀咕数据。我手里还攥着那个空玻璃瓶，瓶口有点烫。
“符文石没事吧？”我问谢无争。
他点点头，伸手摸了下袖子，灰石头安静躺着，表面纹路微微发温。
就在这时，回廊墙面开始闪。那些和壁画一样的符文一个个亮起来，不是蓝光，是暗红色，一闪一灭，跟倒计时似的。
“不对劲。”我说，“这片区域要垂直塌了。”
我闭眼启动预知，系统界面刷出三条逃生路线。中间那条两分钟后阶梯全塌，右边会被落石封死，只有左边那条还能走。
“走那边！”我抬手指路，“两分钟内必须通过！”
话音刚落，空间袋里的黄毛小胖突然叽叽喳喳叫起来，吵得人脑仁疼。我正想把它塞深点，谢无争蹲下来，拍了拍袋子。
“吵了。”他说。
小鸡立马安静了。
然后他从袖口抖出几粒灰绿色的碎屑，撒在地上。是宿根尘。刚才仪式用剩的。
烧焦的藤蔓残根突然颤了一下，冒出一点绿芽，嫩芽弯了个弧，直直指向我刚才标记的那条路。
植物本能和系统预知重合了。
“行吧。”我收起瓶子，“看来连烂根都比你会选路。”
谢无争没说话，弯腰捡起一根枯藤，往前面探了探。地面还算结实。
我们开始移动。维克多一边走一边记笔记，艾琳扶着墙慢慢跟。我走在最前，系统预知不断刷新路径安全状态。
走到一半，头顶传来一声闷响，墙面符文全部变黑，紧接着整片天花板开始下坠。
“快！”我往前冲。
藤蔓自动在前方铺开，形成一条滑道，我们顺着滑下去一段，落地时滚了几圈。身后轰隆一声，整个回廊塌成废墟。
喘口气的工夫，我发现谢无争又蹲下了。
这次他在地上画了个圈，旁边写了“豆”字。
“你还想种？”我瞪他。
他摇头，指了指地缝里那点绿芽：“它记得路。”
我懂了。这些根系残留的记忆，能帮我们避开不稳定结构。
“那你画完赶紧走，别等我回头扛你。”
他嗯了一声，继续拿枯藤在地上划线。维克多凑过去看，激动得眼镜都忘了扶：“这是天然地质导图！谢无争，你这行为建议命名为‘生态路径预判模型’！我可以写篇论文——”
“再废话把你扔坑里。”我打断他。
艾琳靠着墙，魔法笔记自动浮出一行字：“今天，鸡赢了，藤蔓第二，谢无争第三。”
谢无争画完最后一个符号，站起来，赤脚踩在碎石上，一步没停地往前走。
通道越来越窄，空气闷热，墙壁上的符文不再闪烁，但地面时不时传来震动。系统提示冷却倒计时还剩一分二十秒，下一波预知还没准备好。
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三条岔路。
中间那条宽，看起来最安全。右边有光，像是出口。左边窄得只能侧身过，尽头黑乎乎的。
我刚想调预知，谢无争忽然停下。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干菜叶子，轻轻放在左边路口。
叶子落地的瞬间，左边通道的墙壁渗出一丝蓝光，一道隐形阶梯缓缓浮现。
【佛系行为确认：用日常物品激活隐藏路径，+0.2%，累计50.5%】
系统又涨了。
我看着那条窄道，再看看他光着的脚丫子踩在碎石上，突然觉得这系统可能根本不是在记录他有多佛系。
它是在记录这个世界，有多依赖他的“日常”。
“走吧。”我说，“别让烂菜叶子抢了风头。”
我们鱼贯而入。谢无争走在最后，路过那片菜叶时，低头看了眼。
叶子边缘已经开始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