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数声清脆的击掌在竹林中回荡。
凤灼并未应声，而是俯身将手中抽枝展叶的青竹重新栽入土中。
待最后一抔土被灵力压实，他才抬眼望向器灵所在方位，唇角微扬：“老头，如何？我这‘缠’字剑势，可还入得了眼？”
幽光流转间，老者的虚影逐渐凝实。
这次比先前清晰许多，一袭素白长袍，眉目含笑：“小友以法修之身，能将剑势运用到这般境地，确实难得。”
得了夸奖，少年也并不非常骄傲。
“剑阁九重，如今方才第二重。”
剑气阶梯逐渐凝成，凤灼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尚未尽兴呢。”
老者不以为忤，反而抚掌笑道：“好一个少年意气。”
说着袖袍一挥，三颗晶莹如玉的丹药悬于空中，“剑心丹，可在十二个时辰内提升修者剑道悟性。”
似是无意，老者补充道：“小友如今剑道境界应在第一境圆满吧？此丹可助你参悟剑意。”
剑心丹？
凤灼并未立即接过。
因从未曾听闻此丹，而是借着器灵之手，仔细端详了剑心丹片刻。
枯心竹，青冥剑草，寒潭龙血砂……
还有一味药材是什么？
凤灼并未沉思太久，而是微微颔首道：“四阶上品？老头，极品丹这是不舍得拿出来么？”
“你这小子……”
老者摇头失笑，“旁人得此丹药，哪个不是千恩万谢？”
“旁人如何与我何干？”
凤灼抬手将丹药收入储物戒，语气淡然，“既是闯剑阁所得，自然受之无愧。”
老者闻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好一个受之无愧。不过……”
他忽然话锋一转，“第三重可不比前两重，若你之实力便是如今这般，怕是远远不够的。”
凤灼已经转身走向剑气凝成的阶梯。
闻言，脚步未停顿分毫：“老头，你方才还说我天资卓绝，莫非以为我会止步于此？”
“哈哈哈……好！”
老者大笑，虚影渐渐淡去，“那老夫就在第三重等你。”
凤灼拾阶而上，红衣拂动间，只留下一句：“你且看好了。”
云雾缭绕间，那抹绯色身影步步登高。
四周剑意愈发凛冽，凤灼神色却平静。
他指尖轻抚红杉袖口，感受着体内汹涌的灵力。
这一次，他不再用剑。
“剑阁第三重……”
少年低声自语，唇角微扬，“又是什么？”
话音未落，阶梯尽头，云雾骤然散开——
“铮！”
广阔天地间，一道剑光如天外惊鸿，瞬息斩落！
凤灼身形未动，只是抬手一挥。
“灵藤锁！”
“唰！”
三条碧绿藤蔓自身前激射而出，如蛟龙绞杀，瞬间缠上那道剑光！
“轰！”
剑气与藤蔓碰撞，爆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藤蔓寸寸崩裂，但剑光亦被阻了一瞬。
凤灼借势后撤，抬眼望去。
前方虚空之中，一道虚影负手而立。
那人一袭玄衣，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眸子如寒星冷冽。
他手中无剑，但周身剑意凝实，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四周空间微微扭曲。
元婴中期，剑意大成者！
老者虚影自凤灼周身浮现，语带笑意，“第三重试炼，战元婴中期，剑道第二境大成剑修一炷香不败，奖励天剑淬体丹三枚，服下此丹，可吸纳剑修剑意入体内，淬炼修者体魄。或……”
“将其斩落，奖励一捧裂天虚砂。小友，你如何选择呢？”
裂天虚砂，六阶炼材，一种从空间夹缝中采集的砂状灵材，颗粒中蕴含空间之力。
凤灼入金丹后，已开始着手准备本命法宝炼材。
可想要将剑藏入伞柄所需空间炼材，却苦苦寻求不得。
如今来此一遭，他哪需要考虑？！
“一炷香？”
凤灼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暗红血煞如活物般在指间游走。
随着他五指收拢，血煞骤然沸腾，化作狰狞鬼面悬浮在空中。
“我自然选择后者。”
闻言，剑修虚影眸光微动，玄袍衣袂无风自动，竟开口说话了，“金丹中期，也敢妄言斩我？”
凤灼不答，只是五指骤然一握。
“百木咒！”
“轰隆隆——”
地面突兀裂开，无数漆黑荆棘破土而出，如毒蛇般缠绕而上！
荆棘尖端泛着幽绿寒光，赫然是滞灵之毒！
剑修虚影广袖翻飞，一道新月状剑光横扫而出。
剑气所过之处，荆棘纷纷断作数截。
但那些断裂的茎秆落地即爆，炸开漫天毒雾，将方圆十丈范围尽数变作毒域！
“雕虫小技。”
剑修虚影一步踏出，剑意护体，毒雾近身即散。
凤灼却已趁此机会，踏着崩落的碎石腾空而起，双手结印。
“青灵噬！”
那由血怨之气凝聚而成的巨大鬼面，突然一分为九，从不同角度扑向剑修虚影。
如《青木九劫剑》第一层回风点翠之外的招式，万物生一般，今日这鬼面，亦是凤灼多年来的修炼成果。
将依掌法施展的青灵噬，改造成威力更甚的术法！
“锵——”
清越剑鸣响彻天地，剑修虚影手中突然凝出一柄透明光剑。
只见他旋身挥斩，九道剑光同时绽开，精准将鬼面斩散。
爆开的红雾中，凤灼被余波掀飞，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咳出的鲜血融入绯红法衣。
但少年染血的嘴角却在上扬。
青灵噬经改造后的真正威力，可远非于此！
他沾血的手指凌空掐诀：“缚！”
那些飘散在空中，被打散的血怨之气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如发丝的血藤，瞬间缠上剑修虚影的四肢。
更可怕的是，这些血藤竟如活物般往虚影体内钻去。
“血怨之气……”
眼看着自己由剑意构成的透明身躯，被钻入体内的血藤染出蛛网般的红纹。
剑修虚影的声音凝重，“竟是九幽噬魂藤的血怨之气么？没想到世间还有人能驾驭如此煞气。”
话音未落，他周身剑意骤然暴涨，原本虚幻的身影竟在这一刻凝实了几分，宛如一柄尘封千年的古剑终于出鞘。
“可惜，你修为尚浅，纵使借助血怨之气，也不足以真正伤我。”
剑修虚影右手虚握，光剑消散，一柄青锋长剑凭空出现在掌心。
剑身如霜雪般冷冽，剑锋未动，四周空气却已被无形剑气割裂，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显然，他要动真格了。
“是吗？”
凤灼擦去嘴角血迹，左手上时刻缠绕的九幽噬魂藤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