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潮,虚弱似渊。
林生瘫坐于冰冷的平台,混沌道体残破不堪,宛若风中残烛。然而,他那初窥源境的混沌意志,却在剧痛与虚弱的磨砺下,愈发剔透、愈发冰冷。
他没有试图去修复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那需要海量的能量与时间,而此刻,两者皆无。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越过那力破万法的石斧,越过那冰冷的秩序光矛,越过那疯狂的掠夺漩涡与腐化触手,最终,死死锁定了那不断扩张、散发出无穷吸力与混乱道韵的归墟中心孔洞,以及……孔洞周围,因激烈大战而不断崩灭、逸散的,属于各方强者的磅礴能量!
这些能量,性质各异,冲突剧烈,对于寻常存在而言乃是剧毒,触之即亡。但对他而言,对于此刻初步理解了矛盾真意、混沌本质的他而言,这充斥着毁灭、秩序、掠夺、腐化、乃至归墟寂灭的混乱能量场,恰是……最丰盛的筵席!
“尔等争渡,我自取之。”
一声近乎呢喃的低语,带着一种凌驾于纷争之上的漠然,自林生心间响起。
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注意到此处的存在都为之愕然的举动——
他没有防御,没有闪避,反而彻底放开了对残破道体的最后一丝约束,甚至……主动引导那战场中央最狂暴、最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引导洪水般,朝着自己汹涌而来!
首先涌来的,是腐星肉山那充满堕落与疯狂的暗红潮汐!粘稠的污秽能量瞬间将他吞没,疯狂侵蚀着他本就残破的道体,那仅存一丝连接的暗紫右臂首当其冲,几乎要彻底化为脓血!
“自寻死路!” 暗红漩涡候选人狞笑。
然而,就在那暗红能量即将彻底瓦解右臂的刹那,林生以初窥源境的意志,引动了深藏于混沌奇点深处的混沌烙印!
嗡!
一股无形的、代表着矛盾统一本质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狂暴的腐化能量,在触及这股波动的瞬间,其内部“扭曲存在”与“顽强求生”的矛盾本质被无限放大、凸显!那疯狂的侵蚀力,仿佛撞上了一面映照其本质的镜子,竟出现了刹那的凝滞与自噬!
就是现在!
林生那仅存一丝连接的暗紫右臂,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它不再排斥腐化,反而如同一个贪婪的净化熔炉,将那凝滞的腐化能量疯狂吞噬进去!
滋啦——!
暗紫右臂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与疯狂挣扎的纹路,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但在混沌烙印的统御下,那源自万秽母源的“净化”与“韧性”特性被激发到极致,强行剥离着腐化能量中的混乱意志,炼化着其中精纯的“扭曲存在”本源!
这新炼化的本源,并未修复右臂的损伤,而是如同最本质的“材料”,在混沌意志的引导下,开始重塑!
不再是简单的臂膀形态,那暗紫色的能量开始衍化,时而如坚韧的藤蔓,时而如流淌的金属,时而又如扭曲的光影……它在寻找,寻找一种最能体现“存在之阴影”本质的、最适应这混乱战场的终极形态!
与此同时,星辉舰影与力之混沌男子对轰逸散的、混合了极致秩序与极致力量的毁灭性能量洪流,也席卷而至!
这股力量更加狂暴,足以瞬间汽化星辰!
林生不闪不避,残破的左臂清光大放,那初窥源境后对“秩序”与“构建”更深的理解融入其中,清光不再仅仅是防御,而是化作一张巨大的、不断生灭的混沌滤网!
秩序之光穿过滤网,其内部“约束”与“僵化”的矛盾被解析,精纯的“定义”与“结构”之力被汲取,融入正在重塑的右臂,为其提供“形”的框架;
而那力之混沌的狂暴力量,则被滤网引导,冲击着右臂的结构,其“粉碎”与“新生”的矛盾真意,如同最狂暴的锻锤,锤炼着右臂的“质”!
这还不够!
林生甚至分出一缕意志,主动牵引了一缕从归墟孔洞中逸散出的、最精纯的寂灭道韵,注入那正在重塑的右臂之中!
寂灭之力,代表着“终结”与“虚无”,是存在的终极对立面。它的注入,使得右臂的重塑过程变得更加危险、更加不可预测,仿佛在玩火自焚!
但林生要的,就是这种极致的冲突!他要在这右臂之中,同时容纳“存在之阴影”(腐化)、“存在之框架”(秩序)、“存在之力”(混沌之力)以及“存在之敌”(寂灭)!
他要于此残躯之上,衍化出一条能执掌存在与虚无之矛盾的——源初之臂!
“疯了!他彻底疯了!” 暗红漩涡候选人看着林生那在多种极端力量冲刷下不断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彻底湮灭,却又始终维持着一丝诡异平衡的右臂,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嘶吼。
弥亚的奥术模型疯狂闪烁:“能量冲突等级超越计算上限!结构稳定性概率低于0.0001%!逻辑上不可能存在!”
连那激战中的力之混沌男子与星辉舰影,都为之侧目!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林生必将在这疯狂的行径中道消身殒之际——
那不断扭曲衍化的暗紫右臂,猛地定格了!
并非凝固,而是达到了一种动态的、完美的平衡!
它不再是具体的形态,而更像是一道不断流转的暗紫色光辉,其内部,清光的秩序脉络、浊气的归寂纹路、腐化的扭曲韧性、寂灭的虚无背景……种种矛盾的力量并非融合,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方式并存、交织、相生相克!它仿佛本身就是一道活着的“矛盾法则”的显化!
一股凌驾于在场所有混沌候选人之上的、更加接近混沌本质的源初气息,从这条新生的手臂上弥漫开来!
林生缓缓抬起这条源初之臂,对着前方那混乱的战场,对着那无尽的能量乱流,轻轻一握。
霎时间,周遭所有狂暴的能量,无论属性,无论来源,都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变得温顺下来,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入那条手臂之中,化为滋养其存在的资粮!
他站起身,残破的道体依旧,但那条源初之臂却散发着令万物归寂、令万法臣服的威严。
他目光平静,望向那最终的归墟孔洞。
现在,该去结束这场道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