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僵着没动。那句话像根细针扎进脑子，反复回响。
你知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翻一个人的朋友圈，整整三年，从未间断。
她慢慢抬头，看向沈墨渊。他正皱眉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担心。
“谁的朋友圈？”她问。
“我没有固定看谁的。”他说，“朋友圈我基本不刷。”
“林悦说你看了三年。”
“林悦的话你也信？”他声音低了些，“她高中毕业那天在办公室哭着说我冷血，老师都要我做心理评估了，这种人说的话，你现在还拿来问我？”
姜悦兮张了张嘴，没出声。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可心里还是堵着一块东西，轻飘飘的，却压得她说不出话。
沈墨渊伸手想拿她手机，“把消息给我看看。”
她没递过去，反而把手机攥紧了。
“你不信我？”他问。
“我不是不信……”她咬住下唇，“我只是想知道，有没有一个人，是你一直放不下的。”
“没有。”他答得很快，“从高中到现在，我没关注过谁的朋友圈超过一个月。”
“那你平时睡前都干什么？”
“看书，或者写作业。”他顿了一下，“有时候看你发的动态。”
“就看我的？”
“嗯。”他点头，“你发自拍我就看自拍，发吃的我看吃的，发猫我也看猫。”
她愣了两秒，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是不是连我上周三中午吃了碗酸辣粉都记得？”
“记得。”他认真说，“你还配了图，辣椒浮在上面，你说老板手抖多了半勺。”
她忍不住笑了，“这也记得？”
“你发的东西，我都看过。”他看着她，“不止一遍。”
她脸热了一下，低头踢了踢地面。
两人站了一会儿，雨后的风有点凉。她抱着手臂搓了搓。
“回去吧。”他说，“你穿这么少，别感冒。”
“你才要回去。”她瞪他一眼，“衣服都没换，还穿着我那件外套。”
“小卖部后面没更衣室，只能先这样。”他抬手扯了扯绷在肩上的布料，“等回宿舍再换。”
“那你现在就把外套还我！”
“外面还在滴水，你穿了会湿。”他不动，“我帮你拿着，回头洗干净还你。”
“谁要你还！”她伸手去拽袖子，“快点脱下来！”
他往后一躲，结果脚底打滑，踩到一滩积水，整个人晃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上前扶住他胳膊。
他稳住身子，低头看她抓着他衣袖的手。
“你紧张我？”他问。
“我才不！”她松开手，后退半步，“我是怕你摔了把我外套弄脏。”
“哦。”他应了一声，嘴角却翘了点，“那你刚才抓那么紧干嘛？”
“我那是——反应快！”
“对对对，你是体育特长生。”
“你讽刺我？”
“不敢。”他举手作投降状，“姜大小姐反应力一流，我甘拜下风。”
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跟上，脚步轻快了不少。
走到教学楼拐角，她突然停下。
“等等。”她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纸，“摄影展报名表，我还没签字。”
“你不是刚签完？”他问。
“那是草稿！”她瞪他，“正式表格在这儿！”
她低头认真写名字，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响。写完吹了口气，折好塞进他胸前口袋。
“这次不准弄丢。”她说。
“丢了我就去教务处调监控。”他摸了摸口袋，“反正有你在画面里。”
“油嘴滑舌。”她小声嘀咕。
“跟你学的。”他重复之前的话。
她懒得理他，加快脚步往教室走。
刚进走廊，迎面碰上陆羽从楼梯上来。
“哟，又见面了。”他笑着打招呼，“你们俩一起上课？”
姜悦兮点头，“有课。”
“巧了。”陆羽看向沈墨渊，“你这衣服怎么回事？穿女生外套？”
“借的。”沈墨渊语气平淡。
“还挺合身。”陆羽笑出酒窝，“粉色挺适合你。”
沈墨渊没接话，拉着姜悦兮从他身边走过。
陆羽站在原地没动，等他们进了教室才慢悠悠跟上去。
姜悦兮坐在位置上，拿出课本。沈墨渊坐她旁边，把背包放在腿上。
“你真不换衣服？”她小声问。
“等下课。”他说，“现在去换，来回折腾。”
“那你至少把外套脱了。”
“脱了你穿？”
“我不冷。”
“我冷。”
“你撒谎。”
“体温下降是事实。”
“那你抱个暖手袋去。”
“不如抱你。”
她猛地扭头，“你说什么？”
“开玩笑。”他面不改色，“你太容易炸毛。”
她气得想掐他胳膊，又怕留下印子被人看见。
前排同学回头递笔记，“借你看。”
她接过道谢，翻开看了两页，发现上面画了个小爱心，旁边写着“SY+hYx”。
她脸一热，赶紧合上本子。
沈墨渊瞥见了，“谁写的？”
“不知道！”她压低声音，“乱画的而已。”
“哦。”他点点头，没再多问。
上课铃响，老师走进来。
姜悦兮努力集中精神听讲，可脑子里全是林悦最后那条消息。
三年，每天晚上。
她偷偷瞄了眼沈墨渊。他正在记笔记，笔迹工整，侧脸线条干净。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偷偷关注别人的人。
可感情这事，谁能说得准。
下课铃一响，她立刻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嗯。”他继续写笔记，“我去买水，你要喝什么？”
“白开水就行。”
“学校饮水机的水能喝？”他抬眼，“瓶装水，橙汁，还是奶茶？”
“随便。”
“那就奶茶。”
“我说随便是让你别买！”
“我理解的随便就是奶茶。”
她翻白眼，“你故意的。”
“对。”他收起笔，“五分钟回来。”
她走出教室，拐进洗手间。
洗了把脸，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点肿，应该是刚才生气时憋的。
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她点进沈墨渊的朋友圈。
空的。
一条动态都没有。
她记得上次问他，他说从来不发动态。
那林悦说的“每天晚上翻朋友圈”，难道是在骗她？
可如果是假的，为什么要编这种细节？
她退出微信，打开浏览器，输入“如何查看别人是否经常浏览自己朋友圈”。
页面跳出一堆教程。
她一条条看下去，越看心越沉。
原来根本查不出来。
正想着，手机震了一下。
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奶茶买了，在楼下等你。】
她回复：【马上下来。】
收起手机，她走出洗手间。
刚到楼梯口，听见有人在说话。
是陆羽和另一个男生。
“你说沈墨渊真喜欢姜悦兮？”那男生问。
“八成是。”陆羽靠在墙边，“不然干嘛天天跟着她跑。”
“可我听说他高中有个特别好的女同学，两人差点在一起。”
“我也听说了。”陆羽笑了笑，“但你看他现在，眼里只有姜悦兮。连她发个朋友圈都第一时间点赞。”
她脚步一顿。
朋友圈？
她屏住呼吸，继续听。
“他每天都看？”那男生问。
“可不是。”陆羽说，“我亲眼见过一次，晚上十一点，他在寝室刷她朋友圈，从第一条翻到最后一条，连三年前的自拍都看了一遍。”
她心跳猛地加快。
手心出汗，手机差点滑落。
原来是真的。
他确实在看。
只是看的，是她的。
她靠着墙，没敢动。
脚步声靠近，她慌忙往前走。
迎面撞上沈墨渊端着奶茶上来。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我……下来了。”她接过奶茶，吸管插进去猛吸一口。
“很烫。”他说。
“我知道。”
“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没有。”
“真没有？”
“有也不告诉你。”
他叹口气，“你要是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行。”
“我要是问你，你会说吗？”
“会。”他点头，“只要你不问‘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你会不会难过’这种傻问题。”
她噗嗤一笑，“这哪是傻问题，这是经典必问好吗！”
“那我回答你。”他站直了，“会难过，非常难过，难过到可能直接退学回家种地。”
“种什么地？”
“种玫瑰。”他说，“全种你名字开头的那个字。”
她笑出声，“你疯了吧！”
“比疯更严重。”他看着她，“是认真的。”
她低下头，吸了一口奶茶。
甜的。
比任何时候都甜。
“所以……”她小声说，“你真的每天晚上都会看我朋友圈？”
他愣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陆羽。”
“他倒是很闲。”沈墨渊皱眉，“但我确实看过。”
“多久了？”
“从你发第一条开始。”他声音低下来，“高一军训那天，你发了张迷彩服自拍，背景是我站的那棵树。我看到的时候，心跳停了一拍。”
她抬头看他。
“后来你每发一条，我都会看。”他说，“有时候白天没空，就晚上补。我不点赞，怕你发现尴尬。但我都记得。”
她眼眶发热。
“所以林悦说的‘三年’，没错。”他苦笑，“但她搞错了人。我翻的从来不是她的，是你。”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堵住了。
他伸手擦掉她眼角的一滴泪，“别哭了，奶茶都洒了。”
她低头一看，手里杯子歪了，褐色液体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啊！”她慌忙去接，结果越抹越多。
他抽出纸巾给她，“下次哭之前，先把奶茶放下。”
“谁哭了！”她抽了两张纸擦手，“我是被辣的！”
“酸辣粉是昨天的事。”
“我现在想到也辣！”
他笑了一声，伸手把她脸上没擦干净的泪痕抹掉。
“姜悦兮。”他叫她名字。
“干嘛？”
“以后有疑问，直接问我。”
“不要。”
“为什么？”
“我喜欢看你着急解释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你赢了。”
远处传来上课铃声。
她把空杯子塞进垃圾桶，转身要走。
他拉住她手腕，“等一下。”
“干吗？”
他从口袋掏出那张报名表，展开递给她。
“再签一次。”他说，“这次用红笔。”
“神经病啊大白天让我签两次！”
“就签。”
她抢过笔，在签名旁画了个笑脸。
他收好表格，放进内侧口袋。
“这下牢 proof 了。”
“你说啥？”
“我说，这下牢靠了。”
她狐疑地看着他，刚要开口，他忽然俯身靠近。
嘴唇擦过她耳尖。
“我爱你。”
她全身一僵。
三个字，轻得像风吹过。
可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张嘴，还没发出声音。
他已直起身，若无其事地整理书包。
“走吧。”他说，“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