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渊刚挂掉保卫处的电话，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陆羽发来的消息：“技术部那边说，攻击源已经断了，但系统日志显示，对方在删除监控前，下载过一段十分钟的视频。”
他眉头一拧，抬脚就往外走。姜悦兮跟上来：“现在去东门？”
“先绕去技术部。”他边走边回，“那段视频要是被拿走，就是新的把柄。”
走廊灯光有些暗，几盏灯管闪得厉害。陆羽快步追上，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我刚试着恢复部分日志，发现那个VpN登录账号，绑定的手机号是空号，但注册时间是上周五——正好是林悦提交发言申请的第二天。”
“她不是一个人在行动。”姜悦兮低声说，“从一开始就在布局。”
“而且很懂技术流程。”陆羽补充，“知道用临时账号、匿名邮箱、多卡轮换，这不是普通学生能玩得转的。”
沈墨渊没说话，脑子里过着时间线。三点十四分，林悦拿出U盘；三点二十一分，录音上传；而技术部服务器被入侵，是在半小时后。对方有条不紊，像在打一场早就排练好的仗。
技术部办公室门开着，值班老师正和两个学生围在主机前。看到沈墨渊进来，老师抬头：“你们来得正好。我们锁了远程端口，但发现有人用内网U盘拷走了数据包，就在十分钟前。”
“谁？”
“不清楚。门禁记录显示，下午五点零七分，有人刷了一张后勤处的临时卡进来，待了不到五分钟。监控被删了关键时段，看不清脸。”
陆羽立刻打开电脑调取备份日志：“有没有设备识别码？”
“有，但那台机子是公用的，没设权限隔离。”老师叹了口气，“现在只能查U盘序列号。”
沈墨渊掏出手机，翻出李婷给的聊天记录截图：“周倩的账号是‘校园观察员’，注册三个月。如果她背后还有人，会不会更早就有动作？”
陆羽眼睛一亮：“我可以反向查这个昵称在其他平台的关联信息。”
“快。”沈墨渊看向老师，“麻烦您把刚才那个U盘的序列号发我。”
一行人刚准备离开，姜悦兮突然停下：“等等，我刚才路过打印室，门没关严，里面灯还亮着。”
沈墨渊转身：“你刚才是不是说，周倩上午去过实验楼b区的打印机？”
“对，她用临时账号发了个加密文件。”陆羽反应过来，“会不会……她留了副本？”
他们折返回去。打印室很小，只有一台机器和个文件柜。沈墨渊拉开柜子，里面堆着废弃的草稿纸。陆羽蹲下翻了翻，忽然抽出一张：“这纸是今天打的，但内容被清除了。”
“打印机有缓存吗？”
“一般会保留最近五次任务记录。”老师按了下打印键，机器嗡嗡响了几声，吐出一张纸。
纸上是一段音频波形图，下面标着时间戳：15:13:45。
“这是原始录音的波形。”陆羽声音紧了，“和网上流传的不一样，这段没有剪辑痕迹。”
沈墨渊盯着那行数字：“三点十三分四十五秒……比林悦发言还早二十秒。她还没开始讲，这段录音就已经在传输了。”
“也就是说，网上那个‘打压录音’，根本不是现场录的。”姜悦兮咬牙，“是提前做好的。”
陆羽飞快拍照存证：“我马上比对声纹。如果能证明音频是合成的，再加上这个打印记录，就能坐实伪造行为。”
“先别声张。”沈墨渊把那张纸折好收进外套内袋，“现在每一步都可能被盯着。”
三人刚出打印室，沈墨渊手机响了。是保卫处。
“周倩还在小卖部，但她说自己只是来买水，不承认有任何违规行为。我们没搜身权限，只能暂时控制她。”
“我和姜悦兮马上到。”沈墨渊挂了电话，看向陆羽，“你留下，继续追那个U盘的去向，顺便查查‘校园观察员’有没有关联支付记录。”
“明白。”
东门小卖部不大，周倩坐在靠窗的塑料凳上，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脸冲着外面。她穿着灰色卫衣，帽子拉得很低，看到沈墨渊一行人走近，也没起身。
“你就是周倩？”沈墨渊站定。
她抬眼，语气平静：“你是学生会的吧？我听说了，你们觉得我上传了什么假录音？”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姜悦兮拿出手机，亮出聊天记录，“李婷把卡借你，你说拍vlog，结果你用它连校园网，上传伪造内容。”
“伪造？”周倩笑了，“我连她讲了什么都还没听呢。你们有证据吗？”
“有。”沈墨渊不慌不忙，“技术部日志显示，你用三张不同学生卡进出校园，还通过公共打印机发送加密文件到匿名邮箱。现在，你包里那台微型摄像机，也是未经报备的拍摄设备。”
周倩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那又怎样？我只是帮朋友记录活动，没违法。”
“可你朋友林悦，用的U盘是提前准备的。”姜悦兮逼近一步，“她三点十四分才拿出来，但录音三点二十一分就传上网了。你连wi-Fi都提前测试好了，对吧？”
周倩沉默了几秒，忽然抬头：“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这么做？她不是为了搞垮你们，她是想让所有人听见她说的话。”
“可她用的是假录音。”沈墨渊声音沉下来，“真相不该被包装成谎言。”
“真相？”周倩冷笑，“你们学生会删她提案的时候，怎么不说真相？她排练了两个月，你们一句话就让她滚下去。她找你们申诉，你们谁理了？”
姜悦兮一愣。
沈墨渊却没退：“所以你就帮她造假，让全校误会我们打压学生？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被听见’？”
“至少现在，所有人都在讨论她说了什么。”周倩站起身，把矿泉水瓶捏扁，“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直接当垃圾删掉。”
沈墨渊盯着她：“那你告诉我，那段加密文件里是什么？”
“你猜。”她嘴角一扬，“也许是你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突然转身往门外冲。门口的保卫处人员立刻拦住，但她在包里一掏，甩出一包东西。
是几包奶茶粉。
“干什么！”她喊，“我只是带点零食回出租屋！你们凭什么拦我！”
场面一时混乱。姜悦兮趁机瞥见她包内侧有个小夹层，隐约露出一角纸片。她悄悄拍下照片，发给陆羽。
回到宣传部，陆羽已经等在电脑前。
“查到了。”他抬头，“‘校园观察员’这个账号，绑过一个外卖平台，地址在城东老小区。上周，有人用这个账号点了三次宵夜，收货人写的是‘林悦朋友’。”
“还有呢？”
“最关键的是——”陆羽点开一个转账记录截图，“三天前，有人从匿名钱包向周倩转账三百块，备注是‘素材采购’。收款方是她的实名账户。”
沈墨渊眯眼：“不是五十一天，是三百一次。她不止雇了李婷。”
“对。”陆羽点头，“我顺着Ip追到一个校园代理群，里面有人发消息：‘急收学生卡，一天五十，不问用途’。发帖人头像是个戴面具的卡通头像，昵称叫‘回声’。”
“回声？”姜悦兮念了一遍，“像是一种暗示。”
“而且……”陆羽调出另一份文件，“刚才那个被拷走的U盘，序列号匹配到一台设备，属于宣传部上个月报废的旧机。但它没被销毁，反而出现在校外一家二手店的进货单里。”
沈墨渊猛地抬头：“有人从内部把设备偷出去了。”
“不止。”陆羽声音压低，“这家店的老板，和周倩的校外租住地在同一条街。”
空气安静了一瞬。
姜悦兮忽然说：“林悦不是一个人。她背后有个小团队，专门干这种事。买卡、传文件、删数据、造舆论……一环扣一环。”
“她想用非常规手段，逼你们正视她。”沈墨渊缓缓道，“但她选错了方式。”
“现在怎么办？”姜悦兮问。
“先把证据链补全。”沈墨渊打开电脑，“等明天发布会，一条条放出来。让所有人知道，她所谓的‘真相’，是从多少个谎言里拼出来的。”
陆羽忽然“咦”了一声：“姜悦兮刚才拍的照片，我放大了看，那张纸片上好像有字。”
他调出图像，一点一点增强对比度。终于，一行小字浮现出来：
“b-307，柜子第三层，备份在U盘。”
“b-307？”陆羽一愣，“那是实验楼的器材室，平时上锁。”
“但如果有钥匙呢？”沈墨渊站起身，“走，现在就去。”
夜风穿过走廊，吹得防火门轻轻晃动。三人快步穿过教学区，实验楼门口的门禁灯是绿的，说明有人刚刷过卡。
“不对劲。”陆羽低声道，“这个时间，不该有人在里面。”
沈墨渊推了推门，没锁。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尽头一盏应急灯亮着。他们打开手机照明，一步步往b-307走。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
沈墨渊轻轻推开门。
屋里没人，但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屏幕还亮着。画面正播放一段视频：林悦站在礼堂后台，手里拿着U盘，对镜头说：“如果我说的话被压下去，这段视频就是证据。我不是为了出名，我是不想再被当成透明人。”
视频右下角，时间显示是昨天晚上八点。
陆羽迅速拔下U盘插进自己电脑，拷贝文件。几秒后，他脸色变了：“这里面……不止这一段。还有三次会议录音，是我们学生会内部讨论节目名单的。”
“她偷录了内部会议？”姜悦兮震惊。
“不。”沈墨渊摇头，“她没那个权限。除非……有人把录音文件传给了她。”
就在这时，桌上的笔记本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东西拿走了，别追。”
紧接着，屏幕一黑。
沈墨渊立刻冲到门口查看门禁记录。十秒前，有人刷卡离开，用的是一张未登记的临时卡。
他掏出手机拨号：“保卫处吗？实验楼b区有人违规进出，请立刻封锁所有出口。”
电话接通的瞬间，远处传来电梯“叮”的一声。
他们冲向楼梯间，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
拐到二楼平台时，沈墨渊突然停下。
他看见走廊尽头的消防柜玻璃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有人蹲在电梯口，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往通风口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