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聊天记录上滑动。那条朋友圈已经转发上千次,林悦站在镜头前说“他们答应了直播不中断”的画面被做成各种表情包,在校内群聊里疯传。
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抬头看向沈墨渊:“她这是要把我们架在火上烤。”
“本来就在火上。”沈墨渊靠在窗边,拐杖斜倚着墙角,“她敢发,说明她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可她不知道我们有证据。”姜悦兮冷笑,“技术部昨晚还原了她和那三个女生的全部聊天记录,连转账记录都清清楚楚。她让人去碰断电装置,还提前写了录音脚本——这不是维权,是策划一场舆论爆破。”
沈墨渊点头:“但她忽略了一点。越是强调‘不能切断直播’,就越暴露她真正想播的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他们都知道,林悦不会只讲流程不公。她准备了“猛料”,而且一定会在所有人面前甩出来。
陆羽推门进来时,手里抱着一台备用笔记本:“导播台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双人验证机制启动,任何人想切信号都得过两道关。另外,我把主直播流做了加密分流,表面推的是公开频道,真正的原始信号会同步录进内网服务器。”
“万一她现场放视频呢?”姜悦兮问。
“那就当场溯源。”陆羽打开电脑,“现在所有设备都连着行为监测系统,她只要插U盘、开热点传文件,系统就会报警。而且——”他顿了顿,“我已经给摄像机加了水印追踪,她就算录屏上传,也能查到源头。”
沈墨渊站直了些:“明天三点,让她说。我们不拦,也不急着反驳。等她把所谓的‘真相’全倒出来,再一节节拆。”
“她可能还会带人来。”姜悦兮提醒,“那个校外女生,昨天就出现了。”
“那就查身份。”沈墨渊拿出手机,“我已经让保卫处调了后门监控,今天之内必须确认那人是不是社会人员。如果是,活动开始前就请她离开。”
三人正说着,宣传部的小干事匆匆跑来:“学姐!林悦刚刚在群里发了个新动态,说她掌握了‘足以改变一切的关键证据’,还说……”他咽了口唾沫,“还说有人为了掩盖真相,不惜动用学校资源打压学生。”
姜悦兮翻了个白眼:“又来这套?她以为自己是校园反腐剧女主?”
“关键是,”小干事挠头,“已经有几个社团表示要临时退场了。他们说不想卷入‘权力斗争’。”
沈墨渊皱眉:“谁带头的?”
“好像是街舞社和摄影协会,他们刚才联合发了个声明,说担心活动变成个人攻击平台。”
姜悦兮猛地站起身:“行啊,她这是要拉人一起下水。一边造势,一边制造分裂,等我们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再突然抛出‘证据’,把所有人情绪点燃。”
“那就让她点。”沈墨渊声音沉下来,“火着得越大,烧到最后,越容易反噬自己。”
第二天下午,礼堂座无虚席。
校领导坐在前排,学生代表整齐列席,直播信号准时推送。大屏幕上写着“校园创新计划启动仪式”,背景是蓝天白云下的校园全景图,看起来一片祥和。
姜悦兮第一个上台。
她没念稿,也没提林悦的名字,只是平静地讲了这一个月来,他们怎么熬夜改方案、怎么被老师驳回、怎么一点点拉赞助、跑审批。说到有次为了赶材料,在办公室泡面吃到凌晨三点,台下有人笑了。
“我们不是完美的组织者,也犯过错。”她看着台下,“但每一步,都是实打实干出来的。这次活动,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普通学生也能站上舞台,说出自己的想法。”
掌声响起。
她走下台时,沈墨渊冲她点头。
流程继续推进,节目一个接一个。街舞社虽然退了,但临时换上的合唱团表现不错,气氛逐渐回暖。
两点五十八分,主持人宣布:“接下来是公众发言环节,第一位申请者——林悦。”
全场安静下来。
林悦从后排起身,穿了件白色连衣裙,头发扎成低马尾,看起来干净又乖巧。她手里拿着一个粉色U盘,轻轻捏着,像是捏着什么宝贝。
她走上台,接过话筒,笑了笑:“谢谢大家。我知道很多人在等我说什么,所以我不废话了。”
她转向大屏幕:“我想播放一段视频,内容是关于本次活动评审流程的异常数据记录。”
台下开始骚动。
沈墨渊坐在后台,盯着监控画面。导播台一切正常,原始信号正在内网同步录制。
林悦插上了U盘。
视频开始播放——是一段剪辑过的会议录音,画面是学生会办公室的监控截图,时间显示是两周前。音频里,一个声音说:“林悦的申请先压着,别让她太早出风头。”
声音很像姜悦兮。
但语调僵硬,节奏也不对。
沈墨渊眯起眼:“合成的。”
陆羽立刻调出声纹分析软件,几秒后点头:“九成以上概率是AI生成。原声采样可能来自她之前偷录的日常对话。”
台上的林悦还在讲:“这不是唯一一段。我还拿到了经费审批的内部邮件截图,显示有人故意拖延其他团队的报销进度,只为让我们看起来更高效。”
姜悦兮坐在台下,脸色发白。
她知道这些邮件是真的,但时间线被篡改了。原本正常的流程,在视频里变成了蓄意打压。
“各位可以看到,所谓的公平竞选,其实早就在暗中决定了结果。”林悦声音提高,“如果我们不发声,这样的事还会发生无数次!”
台下有人鼓掌,也有人皱眉。
就在这时,主持人突然举手:“林悦同学,按照规定,所有发言材料需提前提交审核。你这段视频,没有备案。”
林悦转头:“我提交的是文字稿,视频是临时补充证据,属于现场陈述的一部分。”
“可你用了未经授权的技术手段。”主持人坚持,“我们需要暂停一下,请技术组确认内容真实性。”
全场目光转向后台。
沈墨渊起身,拄着拐慢慢走上台。
他没看林悦,而是对着话筒说:“她说的很多事,确实存在。”
人群哗然。
林悦嘴角扬起。
“流程拖延、回应不及时、审批不透明——这些问题我们都承认。”沈墨渊继续说,“但我们从未伪造数据,也从未用不正当手段打压任何人。”
他顿了顿,看向林悦:“你刚才播放的录音,是假的。”
林悦脸上的笑僵住了。
“技术部刚刚完成声纹比对,那段音频经过AI处理,原始素材来自你上周在食堂和朋友聊天的录音。你截取了姜悦兮的声音片段,合成了这段‘黑幕证据’。”
台下一片哗然。
“你还可以狡辩说不知道这是违法的。”沈墨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但这份转账记录,你怎么解释?你通过校外账户,向三名学生转账共计两千六百元,用途备注是‘劳务补贴’。而她们在断电事件中的行为,恰好与你的指令完全吻合。”
林悦后退半步。
“更巧的是,”沈墨渊把手机递给主持人,“你今天插的U盘,生产序列号和上周图书馆后巷丢的那个,一模一样。而那个U盘,曾连接过学生会内网,触发过异常登录。”
主持人脸色变了:“你……你黑进系统?”
林悦猛地摇头:“我没有!这是栽赃!你们早就设好了局!”
“那你为什么坚持要用自己的U盘?”沈墨渊问,“明明可以上传云端。你非要现场插,是不是因为——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他话音未落,陆羽在后台喊了一声:“找到了!U盘里有个隐藏文件夹,正在自动上传数据到外部服务器!”
全场哗然。
林悦突然转身要拔U盘。
沈墨渊动作更快,一把按住电脑接口。
“别碰设备。”他盯着她,“你现在不是维权者,是涉嫌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散布虚假信息、组织群体性扰乱公共秩序的嫌疑人。”
林悦站在原地,手指发抖。
台下有人开始拍照,有人小声议论。
“我一直以为你是想争取机会。”沈墨渊声音低了些,“可你从头到尾,都在制造混乱。”
林悦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主持人宣布暂停发言环节,校方代表迅速上台接管现场。
沈墨渊走下台时,姜悦兮迎上来:“她会退学吗?”
“不一定。”他摇头,“但至少,再不能用这种方式闹事了。”
两人刚走到侧门,陆羽追上来,脸色难看:“不好了,那段合成录音已经被剪成短视频,标题叫《学生会主席亲口承认打压异己》,已经在校外平台爆了。”
沈墨渊停下脚步。
远处礼堂的大屏幕还在循环播放活动宣传片,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映在地面上,像一条晃动的河。
他掏出手机,打开社交平台。
热搜第一是#姜悦兮打压同学#。
第二是#校园黑幕曝光#。
第三是#林悦勇敢发声#。
他盯着屏幕,忽然冷笑一声:“她输了现场,却想赢舆论。”
姜悦兮看着他:“现在怎么办?”
他没回答,只是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身朝宣传部办公室走去。
“我去调原始监控。”他说,“这次,我们得让所有人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