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一脚陷进细沙，整个人往前晃了半步，差点扑到沙滩上。她“哎哟”喊了一嗓子，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子，回头狠狠瞪着后面的人——沈墨渊站在她身后，嘴角怎么压都往上翘。
“你就是故意的！”她使劲跺了下脚，沙子溅到他裤腿上。
“风大，没站稳。”他一本正经解释，眼睛却看向别处，耳朵尖有点泛红。
“谁信啊！你刚才分明伸手推我了！”她气鼓鼓往前走两步，又猛地转身，双手叉腰，“沈墨渊，给我站住！”
他慢悠悠往前挪，一步，又一步，突然弯腰抓了把沙子，在手里捏了捏，然后挑了下眉看她。
“你敢！”她马上往后退，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歪了一下，直接坐到沙堆里。
“嘶——”她倒吸口气，“我的裙子！这可是刚买的限定款！”
沈墨渊忍不住笑出声，走过来蹲下，伸手拍她肩上的沙子：“坐姿太野，得练练。”
“你还笑！”她抬脚踹他小腿，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
“别动。”他低头，认真帮她把鞋里的沙子倒出来，动作轻得就像拆糖纸。
她看着他耷拉着的睫毛，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扭头，假装看海。
“喂，你说这海是不是蓝得有点过分？跟开了大滤镜似的。”
“嗯。”他点点头，“但浪是真的。”
话刚说完，一个浪头打过来，弄湿了她的裙角。她尖叫一声跳起来，却被退去的水一拉，差点又坐回去。沈墨渊眼疾手快搂住她腰，把她往岸上带了两步。
“你……你松开！”她挣扎一下，脸悄悄红了。
“怕你被卷走。”他松开手，顺手牵起她的手腕，“走，去踩浪。”
“我还没换泳衣呢！”
“又不是去游泳，就玩玩水。”他拉着她往浅滩走，“你不是说想体验海边浪漫的感觉吗？”
“谁说的！”她小声顶嘴，声音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
他们并肩站在浪花边上，海水一次次涌上来，又退下去。她刚开始缩着脚趾，怕被浪打翻，后来发现他一直稳稳站在旁边，手也没松开，胆子就大了。
“你看那边！”她突然指着远处，“有小螃蟹！”
“哪儿？”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
“跑了跑了！”她失望地跺脚，又被浪拍了一下，整个人倒向他。
他顺势搂住她肩膀，笑着说：“你今天老站不稳。”
“还不是因为你老捣乱！”她挣了挣，没挣开，就不挣了，抬头看着他，“你说，我们拍张合照吧？”
“现在？”
“对啊，纪念我的海边第一次体验。”她掏出手机，踮脚伸长手臂，“来，笑一个！”
他没动，眉头皱了下：“不拍。”
“为啥？怕上热搜？”她开玩笑。
“拍了就得发朋友圈。”他平平淡淡地说，“我不想只发一张。”
她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要发好多张？”
“嗯。”他接过手机，“从今天开始，以后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发。”
她心跳突然快了好几下，嘴上却说道：“臭美，谁稀罕你发啊。”
他没理她，打开相机，对着两人比了个“耶”。
“你干嘛学我？”她笑出声，“你平时不是最讨厌做这动作吗？”
“为了配合你。”他按下快门，低头看照片，“角度不好，重拍。”
“你还会挑角度了？”
“现学的。”他换个姿势，把她往怀里拉了拉，“靠近点，风大。”
第二张拍完，她抢过手机看：“哇，你笑得还挺自然嘛。”
“只对你自然。”他轻声说。
她耳朵一热，赶紧换个话题：“我们去那边走走吧，听说退潮后有贝壳。”
他们沿着海岸线慢慢走，手一直牵着。她时不时弯腰捡个漂亮的小石头或者半片贝壳，举到他面前显摆。
“这个像不像爱心？”
“像。”
“这个呢？像不像小乌龟？”
“像。”
“你就会说‘像’！能不能有点新花样？”
“像你小时候画的乌龟。”他补了一句。
“你看过我画的乌龟？”
“你朋友圈发过，标签是‘我的艺术首秀’。”
她突然想起那是她大一刚入学发的搞笑涂鸦，一下捂住脸：“你居然还记得！”
“你发的每条朋友圈，我都看过。”他语气平静，却像海风轻轻拂过她的心。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攥得更紧。
走到一处礁石区，她发现石缝里有只小海星，兴奋地蹲下：“快看！活的！”
“别碰。”他拉住她手腕，“有些海星有毒。”
“那怎么办？它会不会被晒干？”
“潮水会回来。”他蹲下身，和她并排坐着，“它习惯这种生活。”
“你懂好多啊。”她歪头看他。
“查过。”他淡淡地说，“你上次说想养海星，我搜了三天注意事项。”
她愣住：“你还记得那句话？那不是我随口说的吗？”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当真。”他转头看她，眼神认真得让她心跳乱了。
她张张嘴，想说点啥，却被远处一阵吵闹打断。
几个小孩在浅水区打水仗，不小心把水泼到他们身上。
“哎呀！”她跳起来，裙子又湿了一片。
沈墨渊皱皱眉，正要说什么，她却突然笑了：“我们也来！”
“什么？”
“打水仗啊！”她弯腰捧起一捧水，直接泼到他胸口，“看招！”
他愣住，低头看看湿透的t恤，再抬头看她得意的脸，突然笑了。
下一秒，他直接冲进水里，双手一扬，一大片水花朝她扑过去。
“啊——你犯规！”她尖叫着往后退，却被浪一绊，直接坐到水里。
他赶紧上前扶她，却被她顺势一拉，两人一起倒在浅滩上，溅起一片水花。
她躺在他旁边，笑得喘不上气：“你……你刚才笑得好帅……”
他转头看她，头发滴着水，脸颊被海风吹得微红，眼睛亮闪闪的。
“悦兮。”他轻声叫她。
“嗯？”
“下次换泳衣再来。”
“你想得美。”她笑着推开他，自己爬起来，转身就跑，“有本事追到我再说！”
他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水，大步追上去。
海浪在他们脚下翻腾，脚印有深有浅，很快被潮水冲平。
她跑得不快，故意放慢速度，时不时回头看他。他也不着急，稳稳地追着，眼睛一直盯着她。
直到她被一块湿滑的石头绊了一下，他从后面稳稳接住她，双臂搂住她的腰。
“还跑吗？”他在她耳边问。
“跑。”她笑着扭头，“一辈子都跑。”
他轻轻笑了一声，没说话，只是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
她突然伸手盖住他的手背：“你说，以后我们还能来几次海边？”
“无数次。”他回答，“只要你愿意。”
“那说好了。”她转过身，面对面抱住他，“下次我要穿新买的粉色泳衣，你不许偷看。”
“我已经看过了。”他大大方方地说。
“啥？！”
“你朋友圈发过试穿的照片，标签是‘等某人带我去海边’。”
她一下急了：“你连这个都记得？！”
“嗯。”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所以，我来了。”
她鼻子一酸，想骂他多管闲事，想说他爱记仇，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轻哼。
“算你有良心。”
他笑了，牵起她的手往回走：“饿了，带你去吃海鲜。”
“你请客？”
“嗯。”
“那我要点最贵的！”
“随便点。”
“说话算数！”
“我说话，向来算数。”
他们踩着夕阳的光往岸边走，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叠在一起。
路过一个小摊，她突然停下：“等等，我要买个贝壳风铃。”
“干嘛？”
“挂在宿舍窗前。”她挑了个粉色的，递给老板付款码，“以后每次风吹铃响，我就知道，有人在海边陪过我。”
老板扫完码收了钱，顺口夸了句：“小情侣真甜蜜。”
她脸一红，不自觉看向沈墨渊。
他没否认，只是接过风铃，仔细检查绳结牢不牢，然后轻轻挂在她背包外面。
风一吹，贝壳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听着那声音，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们接着往前走，谁都没再说话，但手一直牵着。
走到停车的地方，她突然想起来：“对了，照片呢？你拍的那两张，发我一份！”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她。
她翻到第二张，是他们搂在一起比耶的瞬间。她笑得眼睛眯成缝，他虽然表情淡淡的，但嘴角是上扬的，眼神温柔得不得了。
“这张……”她指着他的脸，“你居然笑了。”
“因为你在。”他拿回手机，放进口袋，“回家发你原图。”
“不许删！”
“不会。”
他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等她坐好，绕到驾驶座。
车子发动，后视镜里，那片海滩慢慢远去。
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突然轻声说：“今天……挺开心。”
副驾驶的风铃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度。
她的手搭在车窗边，指尖有点发烫。
他悄悄伸手，盖住她的手背。
她没躲开，只是慢慢张开五指，和他十指紧扣。
车轮压过路面，发出平稳的沙沙声。
贝壳风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下一秒，她突然转头：“你刚才是不是偷拍我睡觉？”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