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砸在水泥地上，“咚”的一声，像颗小石子掉进池塘。这声音还在空气中打转呢，姜悦兮的手就死死揪住了沈墨渊的衣领。
他后背猛地一僵，脚步没停，可呼吸明显乱了半拍。
“你再晃，”他声音低得几乎贴着她后颈，“我就把你扔台阶上。”
“谁让你走这么快！”她嘴硬，脸埋在他肩窝，不敢抬头，“我这不……怕你背不动嘛。”
“嗯？”他故意晃了晃肩膀，“现在信了？”
她刚松口气，想笑，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楼梯拐角站着个人——林悦，手里拎着两杯奶茶，那笑容啊，甜得能滴出蜜来。
“沈墨渊！真巧呀~”她小跑过来，目光扫过姜悦兮的脚踝，“哎呀，听说你扭伤了？我们渊哥真是暖男担当啊，背都背出肌肉劳损了吧？”
姜悦兮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墨渊淡淡地说：“奶茶放这儿就行。”
林悦没动，反倒把其中一杯递到姜悦兮面前：“给你的，抹茶拿铁，你上次在群里说喜欢这个口味，我记着呢。”
姜悦兮一愣。
她确实提过一次，还是三个月前社团群聊里随口说的。那时候沈墨渊还没加群呢。
“谢谢。”她接过奶茶，指尖碰到林悦的手，冰凉冰凉的。
林悦顺势挽住沈墨渊的胳膊，晃了晃：“对了渊哥，高中那会儿你天天帮我拎书包上下五楼，我还怀念着呢。现在有人替你干这活儿了，我都有点吃醋。”
沈墨渊抽回手臂，语气冷了些：“过去的事别老提。”
姜悦兮低头喝奶茶，吸管戳破奶盖的声音格外清楚。她突然觉得这抹茶味有点苦。
到了校门口，沈墨渊蹲下让她下来。她脚一着地就踉跄了一下，本能地伸手去扶他膝盖——掌心碰到布料下绷紧的线条，才反应过来摸的是人家大腿。
“……”她赶紧缩手，“那个，谢谢你。”
“嗯。”他站直，看了眼林悦，“你送她回宿舍。”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利落得像切开空气一样。
林悦眨眨眼：“哎呀，他这脾气还是老样子，你别介意哈。”
姜悦兮摇摇头，拐杖点地往前走：“不会啊，我觉得他挺温柔的。”
“是吗？”林悦轻笑，“可能只对你这样吧。他以前可从来不背人的，连我摔断腿那次都没……哦，这事你不知道也正常。”
姜悦兮脚步停住。
林悦好像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捂嘴：“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这个的！就是觉得你们太甜了，让我想起以前……”
她眼眶居然红了。
姜悦兮看着她，忽然想起沈墨渊说过的话：“有些人说话时眼神飘忽，其实是心里有鬼。”
此刻林悦的眼睛，正飞快地往别处瞟。
回到宿舍，姜悦兮把奶茶放在桌上，盯着那层绿油油的奶盖发呆。
室友从浴室出来，甩着头发问：“咋啦？脸比你家猫主子炸毛时还难看。”
“你说……”她咬住下唇，“如果一个男生平时高冷得像冰箱，对你却会背你、挪垫子、记住你咬嘴唇的小动作，但他以前有个‘白月光’总暗示你们关系不一般，你信谁？”
室友擦头发的动作停了：“等等，你说的这个‘白月光’是不是姓林？”
姜悦兮猛地抬头。
“我们院八卦群炸了！”室友掏出手机，“刚有人发照片，说是今天中午在食堂拍的——沈墨渊和林悦坐一块吃饭，桌上还有玫瑰花！”
照片里，沈墨渊确实和林悦同桌，但他面前摆的是饭盒，玫瑰花插在林悦那边的玻璃杯里，花瓣都快蔫了。
可配文写着：“沈墨渊为白月光庆生，校草也有柔情一面？”
评论区炸锅了： “悦兮女神脚伤还没好就被戴绿帽？” “果然高冷男都藏得住事儿！” “建议直接查查聊天记录！”
姜悦兮手指发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猛地起身想去教学楼找人，却被室友按回椅子上：“你现在过去就是送人头！冷静点，先发个消息试探下啊！”
她咬牙掏出手机，打了字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了一句：
【你和林悦到底什么关系？】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
五分钟后，回复来了：
【高中同学，仅此而已。】
就七个字。
姜悦兮盯着屏幕，眼眶发热。她突然很想看他本人的表情，于是点开语音通话。
嘟——嘟——
响到第三声时被接起。
“喂。”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你现在在哪？”她问。
“寝室。”他顿了顿，“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在你楼下。”她直接挂断电话，抬头看向三楼窗口。
窗帘动了一下。
三分钟后，沈墨渊冲下楼，头发乱翘，t恤扣子还系错了一颗。他跑到她面前喘着气：“脚伤着怎么乱跑？”
姜悦兮仰头看他，忽然踮起脚尖——
不是亲他。
而是伸手摸了摸他耳朵。
果然，耳尖滚烫。
“你耳朵红的时候最骗不了人。”她声音有点抖，“所以告诉我，玫瑰花怎么回事？”
沈墨渊愣住，随即皱眉：“什么花？”
“别装了！”她眼眶红了，“群里都在传你给她庆生！”
他反应过来，嘴角却扬起来：“所以你就信了？”
“我不信你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但我信你会懒得解释！”她跺脚，拐杖砸地，“你知不知道林悦说我配不上你？说你以前只对她一个人好？”
沈墨渊沉默几秒，忽然伸手把她拉近：“那你现在听好——”
他俯身，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
“我这辈子只背过两个人：一个是小时候摔断腿的妹妹，另一个是你。”
姜悦兮呆住了。
“至于玫瑰花，”他直起身，表情认真，“那是她硬塞给我的，说是花店买一送一，我不拿她就要扔垃圾桶。我顺手放桌上而已。”
“真的？”
“不信你现在上去看，杯子在我桌上，花已经枯了。”
姜悦兮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没有躲闪，只有让她心安的坚定。
她鼻子一酸，刚想说话，忽然瞥见他t恤领口——
一抹暗红，像干涸的血迹。
“你脖子……”她伸手碰了下。
沈墨渊下意识捂住那块皮肤：“没事，刮胡子蹭的。”
可姜悦兮分明记得，他今天早上还笑着说自己三天没刮胡子了。
她没拆穿，只是轻轻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
心跳声很稳，却比平时快。
远处传来上课铃，一群学生从他们身边跑过，有人喊：“快看！沈墨渊抱姜悦兮了！”
沈墨渊没松手，反而收紧手臂。
姜悦兮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声音闷在他衣服里：
“沈墨渊。”
“嗯。”
“下次骗我，我就咬你耳朵。”
他低笑，下巴抵着她发顶：“行啊，反正你咬哪我都不躲。”
阳光正好，照得人晕乎乎的。
她没看见他松开的手垂在身侧，指尖正轻轻摩挲着那道暗红痕迹——
那是今早林悦“不小心”用指甲划出来的。
而此刻，他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未发送的消息停留在编辑框：
【别再靠近她，否则我不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