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李唐大军的营火如星河落地,与城内死寂般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依据内侍提供的线索及多方核实,李世民定下了明晨拂晓发动总攻的策略。而真正的胜负手,则系于林辞今夜之行。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林辞并未身着夜行衣,依旧是一袭青衫,只是周身气息已与夜色完美交融,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他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借助内侍提供的皇城下水道密图,避开地面上巡逻的士兵与阵法感应,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座帝国的心脏——大兴宫(隋时长安皇宫)。
甫一进入宫城范围,那股阴寒粘稠的煞气便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连夏夜的虫鸣都彻底消失,唯有死寂。怀中的黑色玉玺剧烈震颤着,既是对此地浓郁玄冥煞气的排斥与敌意,也是对深宫某处传来的、某种同源或相克力量的强烈渴望。
“跟紧我,莫要触碰任何异物。”林辞对引路的那名内侍低语。那内侍面色惨白,身体微颤,显然恐惧到了极点,但仍是咬牙点头。
按照地图指引,他们穿过废弃的庭园,绕过巡逻的、眼神空洞仿佛被操控的侍卫,向着宫中阴煞之气最浓郁的核心区域——两仪殿附近摸去。那里,据内应所言,正是“妖人”频繁出入之地,极有可能是大阵核心所在。
越靠近两仪殿,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宫墙之上开始出现暗红色的诡异符文,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汲取着某种能量。脚下的石板缝隙中,隐隐有黑气渗出。甚至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来自九幽般的凄厉哀嚎,扰人心神。
那内侍已是浑身冷汗,几乎迈不动步。
“你在此处隐蔽,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林辞将他安置在一处假山阴影中,随手布下一道微弱的星辉结界,可隔绝气息与低阶邪物的窥探。
独自一人,林辞速度更快。他身形如烟,在阴影中穿梭,星辉之力凝聚于双眼,看破虚妄。只见以两仪殿为中心,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暗红光线构成的复杂阵法覆盖了方圆数百丈的区域,无数细密的煞气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入两仪殿深处。那殿宇此刻在他眼中,已非人间宫阙,而是一座喷涌着阴冥之气的魔窟!
就在他接近两仪殿外围廊柱时,异变陡生!
“呜——!”
一声非人般的尖啸响起,两侧阴影中猛地扑出四道黑影!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玄冥煞气凝聚而成的“影傀”,形如厉鬼,利爪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抓向林辞!
“哼,区区魍魉,也敢拦路?”林辞冷哼一声,甚至未曾停下脚步,只是周身星辉微微一荡。
嗤嗤嗤——!
那些影傀触碰到那层看似微薄的星辉,如同冰雪投入烘炉,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扭曲溃散,化作缕缕黑烟消失不见。
然而,这动静显然惊动了殿内之人。
“何方高人,擅闯禁宫?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从两仪殿内传出,带着令人牙酸的寒意。
殿门无风自开,露出内部幽深的空间。只见大殿之内,原本的皇家陈设已被清空,地面刻画着一个巨大无比、复杂到极致的暗红色法阵,阵眼处悬浮着三颗不断旋转、散发着浓郁黑气的骷髅头骨。法阵四周,盘坐着八名身着深紫色镶金边黑袍的玄冥族修士,气息远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人都要强大。而正中央,主持阵法的,则是一位身形枯槁、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老者,仅仅坐在那里,散发出的威压便让周围的空气几乎凝固。
那老者缓缓抬起头,兜帽下两点幽绿的光芒锁定在殿外的林辞身上。
“果然是你,屡次坏我圣族好事的‘星耀’。”老者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本座,玄冥族长老,幽蚀。今日,便以此‘九幽噬龙大阵’,吞了你这颗碍眼的星辰,以你的星辉本源,助我圣族大计更进一步!”
林辞迈步踏入殿中,目光扫过那诡异的法阵和八名紫袍修士,最后落在幽蚀身上,神色依旧平静:“吞星?只怕你们这阴秽之物,无福消受。”
“狂妄!”幽蚀厉喝,“启动大阵,炼化了他!”
八名紫袍修士同时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地面上的暗红法阵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那三颗骷髅头骨眼眶中爆发出幽绿的火焰,整个大殿内的阴煞之气瞬间沸腾,化作无数道黑色的锁链,如同毒蛇般从四面八方射向林辞,同时一股吞噬生机、瓦解神魂的恐怖力量场将他牢牢笼罩!
这“九幽噬龙大阵”的威力,远超霍邑的迷魂阵,这是玄冥族为李唐大军,乃至为长安城准备的终极杀招!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修道者瞬间魂飞魄散的攻击,林辞终于动了真格。他深吸一口气,怀中黑色玉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浩瀚、古老、仿佛源自洪荒星空的磅礴力量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双手在胸前结印,周身星辉不再内敛,而是如同潮水般奔涌而出,在他身后凝聚成一片微缩的、璀璨的星空幻影!星辰流转,明灭不定,散发出煌煌正气,与殿内的阴森鬼气形成鲜明对抗!
“星耀九天,万邪辟易!”
林辞低喝一声,结印的双手猛然推出!身后的星空幻影骤然扩张,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星辉光束,如同银河倒泻,带着净化一切阴邪、涤荡所有污秽的意志,悍然撞上了那漫天袭来的黑色锁链与吞噬力场!
轰——!!!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只有光芒与黑暗最直接的侵蚀与消融!星辉与玄冥煞气如同水火相交,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嗤”声,整个两仪殿都在剧烈震动,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星辉璀璨,正气磅礴,竟将那滔天的黑气与锁链逼得节节败退!
幽蚀长老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林辞的力量竟如此精纯浩大,远超他的预估!
“变阵!九幽噬魂!”他尖声下令。
八名紫袍修士喷出精血,融入法阵,那三颗骷髅头骨幽光大盛,阵法中央猛地裂开一个漩涡,传出更加恐怖的吸力,仿佛直通九幽,不仅要吞噬林辞的星辉,更要将他整个人的魂魄都拉扯进去!
殿内外的决战,牵动着整个长安的局势。城外,李世民已能感觉到城中那股令人心悸的阴寒力量正在与另一股煌煌之力激烈对抗,他握紧了剑柄,知道林辞已然动手。
“传令下去,拂晓攻城,一刻不得延误!”
星辉与幽暗在皇宫深处激烈碰撞,决定着这座千年帝都,乃至整个天下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