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虚无。
林凡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仿佛回到了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纯粹的“无”。那吞噬一切的“寂灭”意志,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魂,要将他同化,归于虚无。
然而,一点微光,始终在他意识的最深处顽强闪烁。
那是量天尺的光芒。这柄神秘的尺子,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化作一层薄薄的光茧,护住了他的真灵不灭。
光茧之外,是狂暴肆虐的吞噬之力,不断侵蚀、分解着一切。光茧之内,却有一股新生的、浩瀚而精纯的能量,正在缓缓流淌,浸润着他近乎崩溃的肉身和神魂。
是那点星辰核本源精华!
这来自天外的古老星辰之力,蕴含着最本源的生机与毁灭之道。它在吞噬之力的压迫下,被量天尺的力量引导着,以一种温和而坚定的方式,融入林凡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乃至识海神魂。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又无比奇妙的过程。
他的经脉在星辰之力的冲刷下不断碎裂,又在《混元金丹经》的运转下迅速重组,变得更加宽阔和坚韧。他的骨骼发出噼啪的轻响,骨髓深处被注入星辰精华,散发出莹莹宝光。他的血肉一次次被撕裂、重塑,每一次重生都剔除了更多杂质,变得更加纯粹,隐隐有星辉流淌。
最关键的,是他的金丹。
那枚浑圆璀璨的金丹,此刻正悬浮在丹田中央,被浓郁的星辰精华和量天尺的清辉共同包裹。金丹表面,原本清晰的大地道纹旁,开始浮现出点点星芒,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这些星芒并非静止,而是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与大地道纹交相辉映,仿佛在金丹内演化着一方微缩的天地。
混元仙元在融合了星辰之力后,性质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磅礴、深邃,带着一丝星辰的寂寥与永恒意境。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林凡的意识终于从混沌中缓缓苏醒。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体内澎湃如海、却又如臂指使的强大力量!真仙巅峰的壁垒早已被冲破,他的修为赫然踏入了玄仙初期!而且根基稳固无比,仙元质量远超寻常玄仙!
其次,他发现自己并非身处绝对的黑暗。量天尺所化的光茧已然消失,但他身体表面,却自然散发着一层淡淡的星辉,将周围丈许范围照亮。
这里似乎是一个奇异的“气泡”空间,外面是汹涌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能量流,而内部却相对稳定。星辰核残片已经消失无踪,想必已被完全吞噬。而那个黑袍人,早已不见踪影,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我竟然活下来了……还因祸得福,突破到了玄仙……”林凡感受着体内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仔细检查自身,发现不仅是修为突破,肉身强度、神魂之力都有了质的飞跃。更重要的是,他对星辰之力有了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对《坤元总纲》中“厚德载物”的理解也更上一层楼——大地能承载星辰,星辰亦能点缀大地,天地万物,本就相生相济。
“那点星辰本源,以及量天尺最后的护持,是关键。”林凡明悟。量天尺似乎对星辰之力有着特殊的引导和转化作用,帮助他成功吸收了这股庞大的能量,并抵挡了最致命的吞噬。
他尝试活动身体,发现虽然伤势尽复,修为大进,但身处这吞噬能量的内部,依旧感到巨大的压力,仙元消耗极快,无法长时间停留。
“必须想办法出去。”林凡凝神感知四周。这吞噬能量流虽然恐怖,但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能量流转间存在强弱之分和细微的缝隙。尤其是在刚刚完成一次“吞噬”(星辰核残片)后,能量流似乎进入了一个短暂的“消化”平缓期。
他运转《坤元总纲》,将仙元波动降至最低,同时调动新获得的星辰之力,模拟出与周围吞噬能量相似的、带着一丝“虚无”属性的波动。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朝着能量流动相对薄弱的一处边缘“游”去。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池,引起能量流的反噬,瞬间就会被吞噬殆尽。
但林凡的心神在经历此次生死考验后,变得前所未有的坚韧和敏锐。他耐心地寻找着能量流动的规律,如同最精巧的工匠,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寻找着那一线生机。
终于,在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后,他抓住了一个能量流周期性减弱的瞬间,猛地将全身力量爆发,如同离弦之箭,冲破了那层薄弱的能量壁垒!
“噗!”
仿佛从深水中冲出,林凡感到周身一轻,那股恐怖的吞噬吸力骤然消失。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坠星湖坑底的上空,下方是依旧混乱的能量场,而那道连接天边的吞噬能量流,正缓缓缩回,消失在黑风峡谷的方向。
他成功脱困了!
阳光(尽管被魔瘴过滤得昏暗)重新洒在脸上,林凡长舒一口气,有种再世为人的恍惚感。
他不敢在此久留,立刻收敛气息,朝着联军营地的方向飞去。修为突破至玄仙,他的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不止,而且对能量的掌控更加精妙,飞行间几乎不引起任何波动。
一边飞行,他一边消化着此次坠星湖之行的收获与信息。
“寂灭道……吞噬之影……星辰核残片……”林凡目光深邃。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寂灭道”,所图甚大,手段狠辣,绝对是比魔魂更可怕的敌人。而自己破坏了他们在坠星湖的行动(至少抢到了一部分星辰本源),又知晓了他们的存在,恐怕已被彻底盯上。
“必须尽快将‘寂灭道’的消息告知联军高层!”林凡加速飞行。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突破玄仙的消息恐怕瞒不住,需要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坠星湖的奇遇,或许可以部分公开,但量天尺和星辰本源精华之事,必须深藏。
数个时辰后,联军营地那庞大的轮廓已然在望。林凡调整了一下气息,将修为压制在真仙巅峰到玄仙初期的临界点,显露出经历大战、侥幸突破、却身受“暗伤”的模样,这才朝着营地入口飞去。
他的回归,以及身上那隐约的玄仙气息和星辰之力波动,立刻在营地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而关于他在坠星湖“遇袭”、“失踪”又“奇迹生还”的经历,也伴随着“寂灭道”这个恐怖的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将在联军高层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林凡心中已然有了预感。
但他无所畏惧。修为突破,让他有了更多的底气。这魔瘴荒原的漩涡,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将这潭浑水,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