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旌看着被宴清嫌弃地推到一边、装着活蹦乱跳小虾米的透明盒子,又对上那双写满了渴望与委屈,仿佛被克扣了顶级猫粮的布偶猫般的蔚蓝眼眸,心里那点因为被觊觎美食而产生的小小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只大水母,不仅是个恋爱脑,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撒娇精。
偏偏他还挺吃这一套。
云旌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面对这样一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配上那种纯粹又带着点笨拙的依赖眼神,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我想吃你手里的东西”的诉求,云旌发现自己那点引以为傲的定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瓦解。
没招了。
这个水母太会撒娇,扛不住。
云旌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你可以吃吗?”
他指的是这些对人类来说美味,但对深海巨兽而言可能过于复杂和重口的食物。
宴清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好几个度,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语气急切又肯定:“当然可以!老婆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宴清什么都吃,不挑食,好养活。
老婆,看看我,我好养活。
只要能分享老婆的食物,靠近老婆的气息,别说人类的美食,就算是毒药他估计也能面不改色地吞下去,顺便点评一句“老婆喂的,甜”。
那行。
既然本尊都这么说了,云旌也不好再拒绝。
反正他今天胃口好,点的分量十足,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实在不够再点就是,反正旁边这位是行走的无限额黑卡。
“那你过来吧,咱们一起吃。”云旌朝旁边的空位抬了抬下巴,发出了邀请。
话音未落,宴清几乎是“嗖”地一下就窜了过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阵微风,无比精准地、紧紧地贴着他身边坐下了。
沙发柔软的垫子因他的重量而凹陷,属于宴清的、那种淡淡的如同深海雨后般的冷冽气息,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于月光下海藻的清新味道,瞬间将云旌包裹。
太近了。
真是太近了。
云旌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手臂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略低于常人的体温。
他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想拉开一点距离,结果宴清立刻像块牛皮糖一样,又无缝贴合地跟了过来,眼神依旧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小龙虾和烧烤,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云旌:“……” 唉,算了,随他吧。
宴清看着满桌红艳艳、油汪汪的食物,又看了看云旌手上戴着的一次性手套,以及那堆逐渐堆积起来的虾壳,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宴清这段时间学习过人类用餐需要工具,但具体到这种需要亲手剥壳的食物,他的知识库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不会吃。
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最直接的方法——观察。
宴清就那么侧着身,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旌的动作,看着他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如何灵巧地捏起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龙虾,掐头、去尾、捏壳、抽线,然后蘸一下浓郁的汤汁,将完整q弹的虾肉送入口中。
每一个步骤,在宴清眼中都像是在进行一场优雅而诱人的仪式。
【老婆的手好好看,剥虾的样子也好看,想舔……】宴清的内心活动一如既往的直白且危险。
云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不是在吃饭,而是在进行吃播表演。
他剥完一只蒜香味的,正准备往自己嘴里送,一抬眼,就对上宴清那充满了“我想吃”和“我不会”两种情绪的、湿漉漉的眼神。
心,又软了一下。
云旌无奈地在心里摇了摇头,将递到自己唇边的虾肉转了个方向,伸到了宴清面前。
那沾着金黄蒜蓉和晶莹油脂的虾肉,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哝,吃吧。”云旌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宴清看着突然递到嘴边的食物,眼睛猛地睁大,里面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老婆喂他!
老婆亲手剥的虾!
喂到他嘴边了!
宴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带着点虔诚地,微微倾身,张口就将那枚虾肉含进了嘴里。
柔软的唇瓣不可避免地擦过了云旌的指尖。
云旌指尖一颤,正想收回手,却感觉到一股温热、湿run、带着细微颗粒感的触感。
小水母没有吃过人类的食物,小心翼翼地、如同猫咪舔舐般,轻轻舔舐过沾着油渍的指尖。
!!!!
震惊了家人们!
我好像被占便宜了。
云旌整个人如同被细微的电流击中。
身体猛地一僵,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他想抽回手,但手腕却被宴清不知何时抬起的手轻轻虚握着,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禁锢。
云旌无奈只能愣愣地坐在那里,感受着那柔软而灵活的小水母,是如何细致地、一寸寸地将指尖上的蒜蓉和油脂舔舐干净。
那触感酥酥麻麻的。
还痒痒的。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se气。
宴清的动作很慢,很专注。
他蔚蓝的眼眸微微眯起,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甜品。
不仅仅是虾肉,更是老婆手指上残留的气息和味道。
【老婆好甜,比虾肉还好吃。】
直到确认指尖上再也尝不到任何味道,宴清才缓慢地松开了云旌的手腕。
将被小水母t得干干净净的手指吐了出来。
这还不算晚,关键是宴清还无辜地眨了眨眼,仿佛在说:“看,干净了。”
云旌:“……”“……”
我的无语是双倍省略号。
小七也被大人的骚操作给懵了。
看完后,小七只能发出:(? `▽′?)?
云旌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藏到了身后。
此刻,他感觉全身的血液“轰”的一下全都涌上了头顶。
脸颊、耳朵、脖颈……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鲜艳欲滴的绯红,甚至连指尖都在发烫。
他整个人就像一只被丢进沸水里的虾,从头到脚都变成了粉嫩嫩的颜色,冒着羞赧的热气。
云旌羞恼地瞪着宴清,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水光潋滟,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羞窘到了极点。
他想骂人,可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想了想,还是说了句,“登徒子。”
宴清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粉粉的、仿佛一掐就能出水的老婆。
那双因为羞恼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那绯红的脸颊,那微微张合、泛着水光的唇无一不在冲击着他贫瘠的词汇库和汹涌的爱意。
可爱。
想亲。
想抱紧。
想t遍全身
危险的念头如同沸腾的海水,在他脑海中翻滚。但他残存的理智,主要是怕吓跑老婆告诉他,现在还不行。
云旌看着宴清那双瞬间变得愈发深邃、仿佛有暗流汹涌的蓝眼睛,以及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他拆吃入腹的炽热眼神,心头猛地一跳。
他强自镇定地、带着警告意味地,狠狠瞪了宴清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适可而止!”
然后,云旌不再看宴清,猛地转过头,拿起一只麻辣小龙虾,近乎凶狠地开始剥壳,试图用食物的辛辣和忙碌的动作,来掩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满身的燥热。
只是那红透的耳根和依旧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的内心。
宴清被瞪了,非但不恼,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默许一般,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傻乎乎的、满足的弧度。
他学着云旌的样子,笨拙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尝试自己剥虾。
虽然动作生疏,弄得满手油污,甚至把虾肉弄得有些破碎,但他乐此不疲。
因为,这是和老婆一起吃的饭。
是老婆分享给他的,带着老婆指尖温度的食物。
空气中,弥漫着小龙虾的麻辣鲜香、烧烤的孜然焦香,以及那无声无息、却愈发浓稠甜腻的恋爱的酸臭味。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