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靠在石台边缘，手臂微微发颤。陆雪琪躺在他腿上，脸色苍白，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林惊羽单膝跪地，右手撑着斩龙剑，指节泛白，额角不断有冷汗滑落。瑶光坐在不远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轻轻颤抖。
石台中央的符文还在亮着，青灰色的光一圈圈扩散，像水波般荡开。刚才合欢铃触碰到刻痕时的那一震，让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一瞬。
“再试一次。”林惊羽开口，声音干涩。
张小凡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合欢铃缓缓抬起。铃身冰凉，那道裂痕从顶部延伸到底部，像是某种预兆。他把铃底轻轻贴向中央符文。
没有声响，也没有光芒炸开。但石台再次震动了一下，比之前更轻微，却更加清晰。五组图腾逐一浮现，围绕中央符文排列成环。金、木、水、火、土，各自成形，流转不息。
一行古篆缓缓显现：**“五行钥聚，方镇幽源”**。
林惊羽盯着那几个字，眉头紧锁。“钥匙？什么钥匙？”
张小凡的目光落在“水”之图腾上。那是一个螺旋状的纹路，中间有一点微光闪烁。他记得这符号——曾在青云门藏经阁残卷中见过，说是上古封印术的核心标记。
“五行之力。”他低声说，“要集齐五把钥匙，才能启动阵眼。”
林惊羽喘了口气：“可我们现在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哪去找什么钥匙？”
话音未落，瑶光忽然抬头。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像是从梦里说出来的一样：“水之钥……在寒渊之下。”
三人都看向她。
张小凡立刻追问：“你怎么知道？”
瑶光皱眉，手指按住太阳穴，似乎在抵抗某种疼痛。“我不知道……但我看见了……一片冰湖，底下有泉眼，被冻住了。钥匙就在那里，沉在最深处。”
林惊羽眼神一凝：“寒渊……剑冢最深处的地裂坑，万年前陨剑之地。没人下去过，传说是通往地脉的裂缝。”
张小凡握紧噬魂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低头看陆雪琪，她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醒来。他用混沌气织成一层薄罩，将她整个人裹住，防止余力侵袭。
然后他站起身。
“那就去寒渊。”他说。
林惊羽咬牙撑起身体，斩龙剑横在身前。“我跟你一起。”
张小凡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两人并肩站着，伤痕累累，却都没有退意。
瑶光仍坐在地上，目光游移。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张小凡，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张小凡转头看她。
她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带着一丝挣扎，像是被困在某个看不见的牢笼里。
“你不是敌人。”他说，“只要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就还有回来的路。”
瑶光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掐进掌心。她没再说话，只是慢慢站了起来。
石台上的符文开始变化。五组图腾逐渐隐去，只剩下“水”之图腾仍在发光，微弱却稳定，像是一盏不会熄灭的灯。
林惊羽伸手碰了碰那道光晕，指尖传来一阵凉意。“它在指引方向。”
张小凡点头：“顺着它的光走，就能找到入口。”
他最后看了一眼陆雪琪。她依旧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混沌气形成的护罩泛着淡淡的黑芒，勉强维持着她的气息。
“等我们回来。”他轻声说。
然后他转身，走向石台边缘。林惊羽跟上，脚步虽沉，却不迟疑。瑶光站在原地，迟疑了一瞬，才抬脚迈步。
三人走到石台尽头，前方是虚无的黑暗。但“水”之图腾的光投射出去，在空中形成一道模糊的路径，弯弯曲曲，通向未知的深处。
“走吧。”张小凡迈出第一步。
脚落下时，脚下竟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石板，随即第二块、第三块接连出现，组成一座悬空的桥。桥面由符文连接，每一步踏下，都会激起一圈涟漪般的波动。
林惊羽低声道：“这是阵法在回应我们。”
张小凡走在最前，噬魂棒横在胸前。他知道这种地方不能大意，哪怕有一丝动静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走到桥中央时，瑶光忽然停下。
“等等。”她低声说。
两人回头。
她盯着前方虚空，眉头紧锁。“有东西……在动。”
话音刚落，桥面猛地一震！
一道黑影从下方窜出，速度快得看不清轮廓。张小凡反应极快，侧身一挡，噬魂棒扫出一道气劲，将那黑影逼退。
那东西落在桥对面，蹲伏着，形似人影，却全身漆黑，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扭曲的暗光。它双手抓着桥面，指缝间渗出黑色液体，腐蚀着符文。
“守阵灵？”林惊羽认了出来，“被污染了！”
第二只、第三只接连从黑暗中爬出，全都扑向桥面。它们动作诡异，四肢反折，速度极快。
张小凡喝道：“别让它碰到符文！”
他挥动噬魂棒，混沌之力爆发，一道黑气横扫而出，将两只黑影击飞。林惊羽斩龙剑出鞘，剑光一闪，一只黑影当场碎裂，化作黑烟消散。
但更多的身影正从桥下攀爬上来。
瑶光站在原地，双手紧握。她体内的修罗之力开始躁动，眉心那道黑纹若隐若现。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
“我还能战。”她说。
张小凡看了她一眼：“守住后路，别让它们绕过去。”
瑶光点头，拔出修罗王刃，横刀立于桥尾。
张小凡和林惊羽冲向前方，两人背靠背，迎战涌来的黑影。每一次交手，都有黑烟溅出，腐蚀着桥面。符文的光越来越暗，石板开始出现裂痕。
“这样下去桥会塌！”林惊羽喊。
张小凡目光一沉，忽然将噬魂棒插入桥心。他双手结印，混沌之力顺着棒身灌入，整座桥猛然一亮！
符文重新燃起青灰光芒，形成一圈震荡波，将所有黑影震退。
趁此机会，三人迅速向前奔去。
桥的尽头是一座岩壁，表面刻满符文。中央有一扇石门，紧闭着，门上浮现出“水”之图腾的印记，与石台上的完全一致。
张小凡伸手按在门上。
门不动。
林惊羽看了看四周：“需要钥匙才能开？”
张小凡摇头：“不，是验证。”
他取出合欢铃，贴在门上的图腾处。
嗡——
一声轻鸣，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寒气从里面涌出，带着潮湿的腥味。
阶梯两侧镶嵌着发光的晶石，映出幽蓝的光。远处隐约能听见水流声，极低，却持续不断。
“寒渊。”林惊羽低声说。
张小凡回头看了一眼。瑶光站在门口，望着阶梯深处，神情复杂。
“你还记得下面有什么吗？”他问。
瑶光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记得……冰冷，还有哭声。”
话音落下，她抬脚迈入阶梯。
张小凡紧随其后，林惊羽断后。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最后一丝光消失。
黑暗中，只有晶石的微光映照着前行的身影。
阶梯很长，一路向下。空气越来越冷，呼吸时能看到白雾。越往下，水流声越清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空间。
一座巨大的冰湖展现在眼前，湖面完全冻结，厚达数丈。湖中央有一个漩涡状的凹陷，像是泉眼被强行封住。冰层下，隐约可见一道金属光泽沉在最深处。
张小凡走近湖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冰面。
极寒，却异常坚硬。
“那就是水之钥匙。”他说。
林惊羽环顾四周：“怎么取？这冰怕是有千年的厚度。”
张小凡没回答。他盯着冰湖，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冰面下，那道金属光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