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噬星族侦察分队的全军覆没,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正气势汹汹扑来的噬星族主力舰队头上。初晖堡外围的星空暂时恢复了死寂,但那弥漫的硝烟与空间残存的扭曲波动,无不昭示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干净利落的猎杀。
初晖堡内,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被更加沉重的备战气氛所取代。所有人都清楚,侦察舰队的覆灭,只会激怒噬星族,并让他们对星盟的实力和防御手段有了一次清晰的( albeit costly )认知。接下来的,将是更加疯狂、更具毁灭性的报复。
道身站在主控室的星图前,目光沉静。那艘被“混沌归无阵”捕获的侦察舰,正被特殊的牵引光束缓缓拖向初晖堡的隔离研究港。韩老魔已经带着一队精通阵法和能量学的修士等候在那里,准备对这艘陷入“归无”状态的战舰进行最细致的解剖分析。
“盟主,初步扫描显示,该舰所有能量反应已降至近乎绝对零度,物质活性极低,但其基本结构在‘归无’状态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冻结’完整性,并未崩坏。”韩老魔的声音透过传讯符传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种力量……似乎并非毁灭,而是‘强制沉寂’。”
“强制沉寂……”道身若有所思。这与归墟的终极寂灭有相似之处,但似乎更加“温和”,更侧重于“停止”而非“抹除”。这或许是他目前境界下,对混沌之中“死寂”一面的一种可控运用。
“重点分析其能量核心在‘归无’状态下的变化,以及尝试用不同频率的能量或规则冲击,观察其反应。”道身指示道,“这对我们理解乃至应对归墟之力,可能有重要参考价值。”
“明白!”
就在这时,星图边缘,代表着噬星族主力舰队的大片红色光斑,其先头部队的速度似乎陡然提升了一截,并且不再掩饰行踪,散发出强烈的能量信号,如同黑暗中亮起的无数双猩红眼眸,充满了暴虐与急迫。
“他们加速了。”苏挽月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看来侦察舰队的损失,让它们失去了耐心。”
“也好,早点来,早点解决。”道身语气平静,目光却锐利如刀,“通知下去,所有‘星炬’陷阱进入待激发状态,能量填充至百分之八十,留出缓冲余地。初晖堡‘周天星辰混沌大阵’预热,进入半激活状态。”
命令迅速传达,整个星盟如同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战争机器,齿轮咬合,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与此同时,道身敏锐地察觉到,那股一直如同背景噪音般存在的归墟寂灭气息,在噬星族主力加速后,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绝不容忽视的波动。
这波动并非增强,也非减弱,而更像是一种……“关注”的转移。
之前,这股气息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漠然地注视着蝼蚁的纷争。但此刻,当噬星族那庞大的、蕴含着掠夺与吞噬本源的舰队力量毫无保留地彰显出来时,归墟的气息似乎被“吸引”了。
道身心头一凛。他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归墟使者巡游星海,清理“失衡”存在。那么,噬星族这种以吞噬星辰、掠夺万物为本能的文明,其存在本身,是否也是一种对宇宙平衡的巨大破坏?其庞大的舰队集合在一起,是否也构成了一个需要被“清理”的“失衡”目标?
这个念头一生,他立刻通过混沌青莲与莲境本体进行紧急推演。
片刻后,本体传回信息,印证了他的猜测:“噬星族文明本质,趋向于极致的‘有’——掠夺、占有、吞噬,不断膨胀其存在感。而归墟,趋向于极致的‘无’——寂灭、终结、归于虚无。二者本质对立。如此规模的噬星族舰队聚集,其庞大的‘存在’本身,对于追求‘虚无’的归墟而言,或许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火炬,同样显眼,甚至……更具吸引力。”
道身眼中精光一闪!祸水东引?亦或是……驱虎吞狼?
不,归墟使者是比噬星族更危险的存在,绝对不能主动引导。但是,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他立刻调整策略,神念传音给外围布设陷阱的叶星辰、赤狂、熊霸:“计划微调!若噬星族主力率先进入‘星炬’范围,不必立刻全力激发所有陷阱。以迟滞、分割、激怒为主,将其庞大的舰队和汹涌的能量波动,尽可能长时间地暴露在星空之下!尤其是……将其引向靠近寂灭星尘区的方向!”
三人虽不明所以,但对道身的命令毫无迟疑,立刻领命。
“挽月,”道身看向身旁的女子,“若局势有变,归墟使者被噬星族吸引,我们或许有机会……”
苏挽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冰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坐收渔利,或……联手抗敌?”
“见机行事。”道身目光深邃,“首要目标,依旧是确保星盟存续,击退所有来犯之敌。若有机会让它们互相消耗,自然最好。若不能……便战!”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噬星族主力舰队的身影,终于在星图的边缘清晰起来。那是由数十艘“主宰级”母舰为核心,辅以成千上万艘各种型号战舰组成的庞大钢铁洪流,如同迁徙的金属星云,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它们丝毫没有掩饰行踪,引擎喷发出的光芒连成一片,照亮了幽暗的碎星带,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直奔初晖堡而来。
初晖堡内,所有修士都能通过外景模拟,看到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敌人,呼吸都不由得为之一窒。这是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的敌人!
“所有单位,保持镇定,依计划行事!”道身沉稳的声音通过阵法传遍堡垒,如同定海神针,抚平了部分躁动不安。
噬星族舰队的前锋,数艘体型较小的突击舰,率先闯入了“虚空迷锁”的边缘。
叶星辰冷静操控,并未立刻引发大规模空间崩塌,而是让迷锁内的空间扭曲和陨石扰动加剧,如同泥沼般迟滞着突击舰的速度,并故意露出几个看似薄弱的“缺口”,引导着后续舰队朝着他预设的,靠近寂灭星尘区的方向汇聚。
噬星族舰队指挥官显然也发现了前方的空间异常,但仗着绝对的实力,并未太过在意,反而认为这是对方黔驴技穷的防御手段。庞大的舰队开始调整阵型,如同张开巨口的鲨鱼,准备强行冲破这片“麻烦”的空域,直扑那颗散发着生命与能量波动的堡垒星球!
然而,就在它们大半舰队涌入黑陨石带与雷暴星云交界处,能量波动最为剧烈、存在感最为鲜明的时刻——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星盟的陷阱,而是来自那片一直死寂的“寂灭星尘区”深处!
那股原本缓慢弥漫的归墟气息,骤然间变得“活跃”起来!仿佛一个沉睡的古老存在,终于被眼前这团“过于明亮”的“存在”所惊扰。
嗡……
一种无法用声音形容的、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嗡鸣”响起。并非能量冲击,而是某种……规则层面的“倾斜”!
所有感受到这股波动的生灵,无论是星盟修士还是噬星族,都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失重感”,仿佛自身存在的根基正在被动摇。
紧接着,在噬星族舰队最为密集的空域附近,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个模糊的、不断扭曲的“阴影”缓缓浮现。
那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空间的“空洞”,一个规则的“缺口”。它不大,却散发着让整片战场都为之凝固的终极死寂!连肆虐的混沌雷霆和扭曲的空间乱流,在靠近那片“阴影”时,都悄无声息地平息、湮灭!
归墟使者……或者说,其力量的一个显化,终于……降临了!
它没有理会严阵以待的初晖堡,也没有看向布设陷阱的叶星辰等人,那无形的“目光”,似乎完全被眼前那庞大、喧嚣、充满“存在感”的噬星族舰队所吸引。
就如同……饥饿的掠食者,看到了最肥美的猎物。
道身瞳孔骤缩,他知道,他等待的变数,来了!
“全军听令!”他的声音瞬间传遍战场,“‘星炬’陷阱能量降至维持最低,停止一切主动攻击!防御阵线后撤,全力稳固自身!”
“我们的‘客人’……似乎找到了更合胃口的目标。”
(第三百六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