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屋里安静下来。
沈微澜还站在原地，手指慢慢从金属盒上收回来。她低头看了眼手腕那道疤，没说话，转身走回桌边。
秋蘅盯着她动作，忽然开口：“你活下来了，不是为了躲。”
沈微澜抬眼。
春棠也看着她，眼神有点紧，“刚才你说要快……可这事一旦出错，我们之前所有努力都会被推翻。”
“我知道。”沈微澜点头，“我们输不起。”
她顿了顿，声音稳了下来：“正因为我们输不起，才更要赢到底。”
她说完，走到战术板前，拿起红笔，在地图上圈出那片红区。
“不管这是陷阱还是灾难，我们都接。”
春棠皱眉：“可他们就是想逼我们出手。”
“那就让他们看清楚。”沈微澜把笔重重拍在桌上，“我们不是被逼的。是我们自己要上的。”
冬珞一直盯着屏幕，这时抬头：“夏蝉刚发来第一个定位，已经进入林区。”
“好。”沈微澜点头，“让她别靠近核心区，拿到边缘样本就撤。”
秋蘅打开药箱，拿出几张纸铺开，“我开始配解毒路径，先按‘腐脉散’结构模拟。”
“用什么做中和剂？”春棠问。
“银线草加雪苔粉。”秋蘅说，“但量不够，得现采。”
“南边仓库有存。”春棠翻开本子记下，“我回头调。”
沈微澜走到投影前，点开一份泛黄的手写笔记。
“这是我三年前在北境写的。”她说，“第一句话是：环保不是善事，是打仗。”
她合上本子，看向三人：“那时候没人信我们能成。说我们是疯子，是找死。”
“现在也有人说。”春棠低声说。
“但他们忘了。”沈微澜声音冷了些，“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人在打。”
冬珞突然敲了下键盘，“资金链又有动向——那笔境外转账，转进空壳公司后，又拆成三笔，流向两个报废厂和一个农业合作社。”
“假名目。”沈微澜冷笑，“上次他们也是这么运毒料的。”
“你还记得那天？”秋蘅轻声问。
沈微澜没答。她卷起袖子，那道疤露出来，指尖轻轻压了一下。
疼。
但她笑了下：“我记得最清楚的，不是他们把我按在地上注射，而是那天晚上，我爬起来烧掉了所有实验记录。”
“为什么？”春棠愣住。
“因为我知道。”她看着她们，“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怕我重新开始。”
屋里静了几秒。
春棠握紧了笔，“所以我们这次也不能停。”
“对。”沈微澜走回桌前，“双轨走——冬珞继续追钱和物流，秋蘅做解毒模拟，春棠预调资源。”
“你不睡会儿？”秋蘅问。
“睡不着。”她说，“脑子里全是那张图谱。”
“你每次这样都熬通宵。”秋蘅递过一杯热茶。
沈微澜接过，吹了口气，“以前在侯府，连热水都没有。现在能喝上热的，已经很好了。”
沈微澜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杯子往她那边推了半寸。
意思是：我知道你在。
冬珞忽然出声：“夏蝉刚发第二条定位，偏移了原路线。”
“怎么回事？”沈微澜立刻站直。
“她改走西坡密林，应该是发现有人盯老道。”
“聪明。”沈微澜点头，“让她保持联络，每半小时一次。”
“她刚回了个‘oK’。”冬珞说。
“这词她最近老用。”春棠扯了下嘴角，“说是跟巡查队学的。”
“随她。”沈微澜坐回椅子，“只要她平安回来就行。”
“你觉得她能拿到样本吗？”春棠问。
“能。”沈微澜说得很肯定，“她比谁都清楚什么叫失败。”
“你也清楚。”秋蘅低声说。
沈微澜点头：“所以我不会让她一个人扛。”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营地灯火零星亮着，远处山影黑沉沉的。
“他们以为我们会怕。”她说，“以为我们上次被打垮，这次就会绕路走。”
“可我们偏要走。”春棠说。
“不只是走。”沈微澜回头，“我们要走得更快。”
冬珞刷新页面，“物流信息更新了——那桶‘填充物’还没到目的地，但中途停了一次，在青石镇卸下一部分。”
“不是全部？”秋蘅皱眉。
“故意的。”沈微澜冷笑，“分散投放，不留证据。”
“他们真敢。”春棠咬牙，“这种毒进了水土，几年都清不干净。”
“所以我们要赶在它扩散前截住。”沈微澜走回桌前，“启动预案b。”
“你是说……用催化分解法？”春棠问。
“对。”她说，“先把毒素结构打散，再用吸附层过滤。”
“风险高。”秋蘅提醒，“要是控制不好，可能引发二次污染。”
“我知道。”沈微澜看着她，“但我们没时间等万全之策。”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冬珞问。
“等样本回来。”她说，“我要亲眼看到数据，再定最终方案。”
“万一夏蝉拿不到呢？”
“那就我去。”沈微澜说得很平静。
三人都看向她。
她没回避目光，“我不怕再去一次北境。也不怕再被人按在那里打针。”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只怕这一次，又有人喝下毒水，而我们还在等风向。”
春棠鼻子一酸，低下头快速翻本子。
秋蘅伸手摸了摸药箱角落的小罐。
冬珞默默把追踪程序设为自动报警模式。
沈微澜走到战术板前，拿起一支蓝笔，在污染区外围画了一圈。
“我们不动，是为了更稳地动。”她说，“但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要看我们倒下。”
“让他们等。”春棠抬起头，“我们偏不倒。”
“不止。”冬珞盯着屏幕，“我还发现一件事——那笔转账的发起账户，Ip跳转七国，最后是从京西数据中心出来的。”
“谁的人？”秋蘅问。
“不清楚。”冬珞摇头，“但能动用这种通道的，不会是小角色。”
沈微澜沉默几秒，忽然笑了下。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你要查？”春棠问。
“不急。”她说，“他既然敢露头，就不会只动一次手。”
“你是说……他在等我们反应？”
“对。”沈微澜眼神冷下来，“他在等我们慌，等我们乱调资源，等我们自乱阵脚。”
她把蓝笔重重拍在桌上：“那我就偏偏不动。”
“我们就在这个屋子里，等样本回来，等线索自己浮上来。”
“然后呢？”秋蘅问。
“然后。”沈微澜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夜风灌进来，吹起她鬓边一缕发丝。
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山路，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