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未落座,山本良一便上前低头禀报:“师团长阁下,独立步兵第八十六大队所有少尉以上军官,包括大队长平田一郎,尽数阵亡!皇协军第六混成旅连级以上军官,蔡雄飞以下,也全部毙命。”
“八嘎!”井上震惊万分,“整个大队军官集体覆灭?连伪军高层也无一幸免?”
“属实。”山本沉重点头,“虽难以置信,却确有其事。”
“混账!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井上怒不可遏,“谁能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河源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本答道:“据查,是平田大队长举办寿宴,邀请了第八十六大队及第六混成旅所有中高级军官赴席,结果……”
“寿宴?”井上拍案而起,“平田这个蠢货在搞什么名堂!”
山本连忙解释:“他的本意是想在围剿晋绥军358团之前,召集部属聚餐,鼓舞士气,让大家轻松上阵。
谁料……”
“谁料什么?”井上厉声追问。
山本低声道:“谁也没想到,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竟与捌陆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一同潜入宴会现场。”
“楚云飞?李云龙?!”井上脸色骤变,“他们两个,竟然也去了?”
“是的。”山本良一低声道,“他们不仅出现在宴会上,还当场动手。
在场的皇军与皇协军军官毫无防备,这才导致伤亡如此惨重。”
“混账!”井上贞卫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怒骂,随即又道,“所幸物资未损,人员虽有折损,但军械库尚在。
独步兵第86大队恐怕已无力承担围剿晋绥军358团的任务,只能另派一个独立大队前往河源县……”
山本良一轻轻摇头,语气凝重:“师团长,这次对358团的清剿行动,恐怕只能作罢。”
“什么?”井上贞卫猛然抬头,“你说什么?为何必须中止?”
“因为存放在河源县军火库中的弹药储备——那些为冬季作战准备的数百吨军需——全都被毁了。”山本良一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苦涩,“就在平田君寿宴遭袭的同时,捌陆军独立团一支骑兵小队突袭了河源军火库。”
“什么?!”井上贞卫瞬间暴怒。
“山本,你没搞错吧?捌陆军独立团的一支小股骑兵?”
“一小队骑兵?仅仅一小队人马,就炸掉了河源的军火库?!”
“别忘了,河源城里驻守着皇军一个独立步兵大队,加上皇协军两个团,兵力超过六千人!竟然连这点防线都守不住?!”
……
太原,第一军司令部。
山本一木手按军刀,快步走入野佑一郎的办公室,抬腿立正,低头行礼:“将军!”
野佑一郎端坐不动,只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目光冷峻地盯着山本一木,仿佛在审问一名失职的下属。
山本一木神情逐渐紧绷。
自从野佑一郎接替筱冢义男出任山西第一军司令以来,他和山本特工队的地位便一路下滑。
当年筱冢义男对他的支持可谓毫无保留,倾力而为。
可如今这位新任司令官,却几乎从未给予实质性支援。
显然,野佑一郎并不像前任那样看重特种作战的价值。
沉默良久,野佑一郎终于开口,声音低缓却透着寒意:“山本君,你所谓的‘猎兔’行动,究竟何时才能展开?”
山本一木眉头微蹙,答道:“需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机会。”
“机会?”野佑一郎嘴角浮起一丝讥讽,“什么样的时机才算合适?”
“是要等到李云龙和王彦那两只狡猾的华夏狐狸,把整个山西闹得天翻地覆才出手吗?”
“还是说,你自己心里也没底?连你都不相信你的特工队,真能拿下这两个心狠手辣的对手?”
“将军。”山本一木脸色阴沉下来,“我明白您对我有所不满,但我恳请您不要质疑特种作战的意义。
只要时机成熟,我的队伍定能直插捌陆军独立团指挥部心脏,李云龙与王彦二人,绝无生路!”
“是吗?”野佑一郎突然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摔向山本一木,继而厉声咆哮,“又是等时机!等!等!等!等到你们终于肯动手,山西早就被那两只狐狸掀了个底朝天!”
“等到你们行动,太原怕是又要易主!”
“等到你们行动,我本人恐怕早已成了他们的俘虏!”
“山本君,这就是你口中引以为傲的山地特种作战?简直令人失望至极!”
这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斥责,顿时让山本一木怔在原地。
他木然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件夹,抽出里面的电文。
那是第69师团刚刚发来的急报。
内容只有一条:河源县城遭遇突袭。
独立步兵第86联队所有少尉及以上军官、皇协军第六混成旅所有连级以上指挥员,全员阵亡;河源军火库内为冬季攻势储备的全部弹药化为灰烬。
而最令山本一木震惊的是——执行此次袭击的,竟只是捌陆军独立团的一个骑兵连。
然而,捌陆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与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都卷入了这场突袭行动,只因二人曾在聚仙楼亮明身份。
“将军!”山本一木脸色阴沉地开口,“这消息是什么时候传来的?”
“就在不久之前,还不到一个钟头。”野佑一郎语气低沉,仿佛压着火气,“此刻,李云龙和楚云飞恐怕连团部都还没回到。”
“八嘎!”山本一木狠狠咬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简直是猖狂到了极点!”
“猖狂?这哪里只是猖狂?”野佑一郎猛地提高了嗓门,怒意翻涌,“山本君,你可知道我们第一军为这次冬季作战筹划了多久?”
“你知道这批弹药储备是花了多少心血才攒下来的吗?”
“如今呢?所有准备、所有部署,全成了镜花水月!”
“针对358团的冬季围剿,已彻底无法推进!”
“更糟的是,明年开春对晋西北捌陆军的扫荡也会因此受挫!”
“什么叫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现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倘若你的特工队能早一天动手,提前拔掉独立团的指挥所,把李云龙和王彦这两个奸猾狠辣的家伙除掉,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可你却对我说——还要等‘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