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嫌第六十九师团折损得不够惨,还是觉得我们第一军出的丑还不够多?你是不是故意要让我在冈本司令官面前抬不起头来?”
“将军!”山本一木猛然低头行礼,额头几乎触到地面,“任由李云龙与王彦苟延残喘至今,并造成如此重大损失,是我与特工队不可推卸的重大失职!”
“请将军放心,我即刻返回后便联络内应,拟定周密方案。”
“特工大队必将尽快铲除这两名狡诈的华夏军人!”
“去吧。”野佑一郎挥了挥手,语气冷峻,“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
“哈依!”山本一木再次深深鞠躬,随即扶着军刀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野佑一郎仍觉胸中憋闷难消,猛地抓起桌上一方砚台,狠狠砸向墙壁。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砚台四分五裂,墨汁四溅,在墙面上泼洒出一片凌乱痕迹。
他定神一看,那形状竟宛如一颗被炸裂的头颅,血肉模糊,令人悚然。
……
这一回,独立团可谓收获颇丰。
归途中,队伍行进在通往赵家峪的山路上,李云龙心情格外舒畅。
“老王啊,你这家伙真是个鬼才。”他笑着看向王彦,又摇头感叹,“我和楚云飞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偏偏你小子动了这个脑筋。”
“嘿嘿,念头一起不要紧,可让老子狠狠捞了一笔!”
话音刚落,他又扭头问孙德胜:“老孙,这趟到底弄了多少油水?”
“团长,您都问第八遍了,咋还问?”没等孙德胜答话,魏大勇先忍不住嚷起来,“这些数字我都快能倒背如流了。”
“我就乐意听,怎么啦?你不乐意?”李云龙佯装发怒。
魏大勇咧嘴一笑:“要真不乐意,您又能拿俺咋样?您又打不过俺。”
“哟呵,你还真敢跟老子叫板?我看你是皮痒了!”李云龙说着,抬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不过这一下毫无力道。
魏大勇挨了打反倒乐呵呵的,一脸得意,活像个讨了赏的小兵,真是天生的贱骨头。
……
另一条路上,楚云飞正带着林志强往大孤山方向撤。
一路上,他眉头紧锁,脚步不停,似乎心事重重。
林志强是个直性子,见状便直言问道:“团座,您心里是不是有啥放不下的事?”
楚云飞微微点头:“这次奇袭河源县城的事,看得出来,曰军的战力比起抗战刚打响那会儿,早已今非昔比。”
“确实如此。”林志强也跟着叹口气,“我记得小鬼子刚打进山西时,那战斗力真是凶得吓人。
那次碰上坂田联队,咱们连断后的任务都没扛住。”
“最后拼刺刀的时候,我和连长两个人才勉强对付一个曰本兵。”
“那次交手太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受了重伤。
要不是连长舍命救我,那一回我就交代在那儿了。
可就算是连长,也压不住那个曰本兵。”
“那时候的鬼子,确实厉害。”
“现在的呢?差远了。”
“就拿聚仙楼里的那些曰军军官来说。”
“不管是反应、拼劲儿,还是枪法,全都不行了。”
林志强正说着,楚云飞摆了摆头,开口道:“你忘了另一点。”
“鬼子可能确实在退步,可你自个儿的进步更大!”
“你自己没察觉,但我看得清楚。”
“现在的你,本事已经不比孙铭差了。”
“哪能啊,哪能!”林志强赶紧摆手,“跟连长比还差得远呢。”
楚云飞没再多争,只是笑了笑说:“总之,这几年曰军早不像从前那么难缠了。
咱们晋绥军无论是打法还是家伙事儿,也都跟上了。”
“照这么下去,他们撑不了几年,迟早得出华夏。”
“真的?那可太好了!”林志强一听,脸上立刻亮了起来,“赶走曰本人,咱老百姓总算能过几天太平日子了。”
“太平日子?”楚云飞却轻轻摇头,“未必有那么简单。”
“啥意思?”林志强愣住了,“团座,您这话怎么说?”
楚云飞缓缓说道:“你没看出来吗?捌陆军的队伍越来越强了。”
“别的不说,光是李云龙的独立团,人数虽没咱们三五八团多,可打起仗来,战斗力未必输给我们。”
“眼下一起打鬼子,那是好帮手。”
“可一旦鬼子被打跑,这支队伍就成了大麻烦。”
林志强声音低了下来:“您的意思是……咱们以后会跟捌陆军动刀兵?”
楚云飞点头:“这事儿明摆着,就跟头顶的虱子一样看得见。”
“所以咱们三五八团得提前打算,该准备的都得动起来。”
听完这话,林志强怔在原地,心口像压了块石头。
要是真打起来,连长岂不成了对手?
让他冲着连长动手……他下不了这个手。
……
翻了一夜的山道,李云龙一行还没到赵家峪。
半路上,远远瞧见个人影杵在风雪里,浑身上下结满了冰霜,若不是鼻孔偶尔冒出两股白气,真像一尊冻僵的石像。
李云龙眯眼一看,吓了一跳:“老赵?怎么是你!刚才我还以为是个雪堆里埋的冬瓜。”
“你才是冬瓜!”赵刚立马回嘴,“你瞅瞅自己那副模样,活脱脱从地府爬出来的夜叉。”
李云龙咧嘴一笑:“大清早你不躺着,跑这儿干啥?”
“你还问我?”赵刚没好气地说,“团长、参谋长带着狼牙队和骑兵连出去打仗,我这个政委能睡得踏实?”
“你不会在这站了一宿吧?”李云龙瞪圆了眼。
“没那么夸张。”赵刚摇摇头,“可也等了快两个钟头了。”
李云龙心头一热:到底是自家政委,心里始终记挂着。
他咧嘴一笑,问:“任务顺当得很,要不要尝尝战利品?”说着扭头喊了一声:“和尚,把你怀里捂着的烧鸡拿出来。”
魏大勇应了一声,从棉袄里掏出一只包着油纸的烧鸡。
隔着纸都能闻到一股喷香,馋得人直咽口水。
李云龙接过,递给赵刚:“还烫着呢,赶紧趁热吃。”
赵刚也不客气,撕开纸就狠狠咬了一口:“嗯,香!值了,站俩钟头也值了。”
李云龙笑呵呵地问:“来口小酒助助兴?”
“少来!”赵刚立马拒绝,“烧鸡我吃,酒免谈。”
“这么香的鸡,不喝点酒多可惜。”李云龙还不死心,“就一口,抿一小口。”
其实昨晚走到一半,他就偷偷摸摸解了回酒瘾——趁着赵刚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