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从他开始造谣的那一刻起，从他用恶意攻击别人的那一刻起，或许，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包间里的灯光依旧奢靡，音乐依旧刺耳。
酒吧的喧嚣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江明诚裹在中间。
震耳的音乐敲打着耳膜，彩色的射灯旋转着，像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他已经喝了不少了。
自从那天晚上意识到自己对张天昊的心思后，江明诚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白天在学校看到张天昊，他会下意识地躲开，怕自己眼里的异样被察觉；晚上躺在宿舍，听着张天昊均匀的呼吸声，他又会睁着眼睛到天亮，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
张天昊被自己■哭，打哭时委屈的眼神，张天昊不服输的样子，还有……那天晚上，自己冲动之下抱住他时，他发愣的表情。
他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喜欢就喜欢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可每次话到嘴边，看到张天昊那张倔强漂亮的脸，所有的勇气就都变成了泡沫。
尤其是想到张天昊可能会露出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江明诚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宁愿去打一架，也不想被张天昊用那种“你也有今天”的眼神看着。
“喝啊，发什么呆？”旁边的朋友推了他一把，把一杯威士忌递到他面前，“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魂被勾走了？”
江明诚接过酒杯，仰头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他食道发疼，却没让他清醒半分，反而让那些混乱的思绪更加汹涌。
他确实魂被勾走了，被张天昊那个混蛋勾走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邻桌传来一阵压低的议论声，带着点兴奋和暧昧，“王胖子今晚带了个‘■■’来，就在楼上包间，听说长得惊为天人，尤其是那张脸，啧啧，绝了。”
“■■？有多■■？比上次那个明星还带劲？”
“那可不，”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点神秘，“我刚才去洗手间，远远瞥了一眼，穿了件黑衬衫，领口开得很低，皮肤白得发光，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就……”
后面的话淹没在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声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色情意味。
江明诚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最讨厌这种把人当成玩物的调调，尤其是用“■■”这种词。
他端起酒杯，想再喝一口，却听到邻桌有人提到了一个名字。
“……赵峰刚才也上去了，说是认识，还跟我们说，看着眼熟，好像是……”
说话的人故意顿了顿，吊足了胃口，才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张天昊。”
“轰”的一声，江明诚觉得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张天昊？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喝多了产生了幻听。
怎么可能是张天昊？
那个虽然还有点别扭，却在一点点变好的张天昊？怎么会是他们嘴里那个穿着黑衬衫、被人当成“■■”谈论的存在？
不可能。
一定是重名了。
江明诚拿起酒杯，想把那两个字带来的冲击压下去，可手指却抖得厉害，酒液溅出来，洒在他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过来。
“张天昊？哪个张天昊？”旁边有人好奇地问，“不会是明诚那个室友吧？”
“不然呢？”刚才说话的人笑了起来，语气带着点戏谑，“就是那个长得挺漂亮，以前总被江明诚揍的那个。没想到啊，这才多久，就混到王胖子那儿去了，看来是想通了，知道自己这张脸不用白不用。”
“我去，真的假的？”
“赵峰说的，应该假不了。听说今晚穿得可带劲了，王总那帮人把他围在中间，逗得他脸都红了，那眼神，勾人的很……”
后面的话，江明诚已经听不清了。
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那些污秽的词语，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接一根地扎进他心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想起刚才那些人描述的画面：黑衬衫，开低的领口，■■的皮肤，湿漉漉的眼睛……
不可能。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可能是张天昊。
张天昊虽然以前混蛋，但他有自己的骄傲，哪怕那骄傲看起来有点可笑。他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穿成那样，任由王胖子那帮人调笑？
一定是赵峰看错了，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江明诚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旁边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你干嘛去？”朋友拉住他，“喝多了吧？”
“我去看看。”江明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我去看看是不是他。”
“看什么看啊，肯定是……”
朋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明诚甩开了。他冲出酒吧大厅，朝着楼梯口跑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也许是潜意识里想证明他们说的是假的，也许是怕万一……万一真的是张天昊呢？
他不敢想。
如果真的是张天昊，穿着那些人描述的衣服，被王胖子那帮人围在中间，用那张漂亮的脸讨好他们……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江明诚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一口气冲上二楼，走廊里光线昏暗，隔音不好，能听到各个包间里传来的嬉笑打闹声，每一声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身上。
他不知道张天昊在哪个包间，只能一个个地看过去。
“金夜”会所的包间门都是磨砂玻璃的，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江明诚的心跳得像擂鼓，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怕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又怕看不到。
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包间时，江明诚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磨砂玻璃后面，映出几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身形单薄，穿着一件深色的衣服，领口似乎开得很低，露出一点■■的皮肤。
有个胖子坐在他旁边，手搭在沙发背上，离他很近，似乎在跟他说着什么。周围还有几个人，围着他们，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个身形，那个坐姿……像极了张天昊。
江明诚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手脚冰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出手，猛地推开了包间的门。